項目進展的很順利,林白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經過王曉斌“酒後吐真言”的打擊,愈發的沉默起來,隻是那次之後,王曉斌對林白的敵意少了許多,讓林白安心不少,慶幸自己雖然去找王曉斌的行為是傻了點,可是還是把話說開了好。
有時候林白懷念編程部的日子,覺得那邊的環境比這邊單純多了,直到有次被向華拉著去喝酒,聽向華講部門中的對立和鬥爭,林白才知道,原來那邊的環境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單純,自己會這麼覺得,是因為之前的自己,一直什麼都不知道。
王曉斌的話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林白對於職場的某些認識,他開始漸漸學會,有什麼事情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自己絕對不可以做。很多真相漸漸浮出水麵,林白跟同事的關係日漸好轉,陳力對林白也不再輕視,林白再不會被騙,也不用每天做著簡單重複又繁重的工作,隻是,單純天真的自己漸漸遠去,有時候想想,林白真不知道這樣算好還是不好。
這天陳力讓林白寫份項目計劃書給對方的公司,林白改了好幾稿,陳力都不通過,說是不能充分體現這個項目的價值,對公司的介紹也不夠國際化。林白加班到到了張一凡下班的點都沒琢磨出來,他們一個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國際項目的公司跟國際化怎麼扯上關係,隻好帶著工作回家做,先去接張一凡。
到了家林白就對著筆記本發呆,張一凡看他遲遲不上床睡覺,問他,“還要繼續加班?”林白很鬱悶,低頭回答,“恩。”張一凡摸索著下床,給林白做頭部按摩,林白覺得張一凡太累,拉他回去睡,“你都上了一天班了,去睡覺吧。”張一凡不肯,他的手指一點點的揉著林白繃了一天的神經,林白舒服的快睡著了。迷迷蒙蒙中,他問張一凡,“你說我們公司從來沒做過國際項目,這讓我怎麼寫公司國際化?”張一凡輕笑了一聲,“這還不容易,每個公司的企劃都是這麼做的,當時我們公司的一個小演員,就在一個中外合拍片中當了一回群眾演員,就敢對外宣稱自己是國際大明星。”林白一愣,迅速從迷蒙狀態中清醒過來,他第一個想法是,張一凡說的給了他靈感,第二個,卻又覺得有點不自在起來。他把張一凡拉到床上躺下,說,“我去繼續寫,你早點睡吧。”
讓林白不自在的是因為這些話,是張一凡說的,林白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看人,就算他現在已經不那麼高標準嚴要求的對自己,但他之前一直以為張一凡,是個就像他演的那個盲人按摩師的角色一樣,樂觀而又單純的人,永遠對生活充滿希望。他之前想的是自己墮落可以,但是起碼他能保護張一凡。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把自己對於一個人的最美好的想象都強加給自己喜歡的人,尤其是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因為自卑所以對想象中擁有這些的人格外迷戀,就像曾經懦弱的林白迷戀那個張一凡扮演的樂觀積極的盲人按摩師,他就以為張一凡也必然擁有那些優點。他從來沒有細想過,如果張一凡真的那麼天真單純,是怎麼在那麼複雜的娛樂圈裡混出來的?
林白有些難受,他很想說張一凡,你又騙我,可他也知道張一凡從來就沒有騙過自己,是自己一直騙自己。他看著已經睡著了的張一凡的臉,那張臉還是那麼好看,他的睫毛很長,隨著呼吸輕微的動。林白用手背小心的碰觸張一凡的臉,想起來張一凡的眼睛原來是那麼好看,突然就心疼的難以自抑,他走到陽台上,靜靜的一個人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