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思清麗的臉上泛起淺淡笑意,“他擰性,讓大人費心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臣最在意的是太子殿下的康健,相信公主也是。”
另一邊,寧雪瀅回到房中,繼續繡起沒完成的荷包,她繡活利索,不出四日就繡出了一對大雁的雛形。
大雁對彼此忠貞,寧雪瀅也想經營一段如爹娘的姻緣,可也清楚,世間很少有父親那樣的情種。
次日,十月十八。
一早晨曦璀璨,寧雪瀅請安回來,手裡捧著一摞賬本,是從婆母鄧氏那裡取來的。
依著鄧氏的意思,管賬可由簡到繁,先從簡單的賬目看起。
坐在暖意融融的窗前,寧雪瀅翻開各院落日常開銷的賬本,認真查閱起來。
青岑叩響窗欞時,寧雪瀅的目光正瀏覽在二公子所在珍貝苑的部分。
本月珍貝苑關於治療風寒的支出格外多,購買了大量的名貴藥草,可看二公子並不像重病的樣子。
懷著疑惑,寧雪瀅推開窗,見隻有青岑站在廊下。
顯然是支開了其餘人。
意識到青岑有事找她,寧雪瀅端正態度,“請講。”
作為侍從,不宜摻和小夫妻的事,但青岑作為衛湛的心腹,還是給寧雪瀅提了個醒,“明日逢九,不知世子有無親口與大奶奶講過,絕不可私自開啟書房裡間的門?”
書房裡間不是未設隔扇,隻鑲嵌了烏木碧紗櫥嗎?
但初來乍到,寧雪瀅也不好質疑一個親信護衛的話。她點點頭,看向一廊相連的書房,“明日,世子會將自己關上一整日嗎?”
“是的。”
“不吃不喝?”
“卑職會定時送餐。”
如此詭異的舉動,令寧雪瀅起了懷疑,總覺得青岑對她的透露有所保留,如同走出迷霧之中,尋不到引路的燈。
可愈是這般,愈能激起她的探知欲,想要剝開丈夫的重重偽裝,真真切切了解丈夫的內裡。
華燈初上,寧雪瀅懷著惶惶的心緒傳來珍貝苑的管事媽媽,細致詢問起他們在名貴藥草上的開支。
“冬蟲夏草、人參、阿膠、鐵皮石斛各五斤;何首烏、黃精、肉蓯蓉、川芎、金銀花各十斤......不止這些,單說靈芝,就配齊了六種。”
寧雪瀅溫和笑問:“二叔患的何種風寒,需要如此大補?”
珍貝苑的管事媽媽吊著眉梢回道:“府中嫡係金貴,不可有閃失。偶染風寒大補一下無可厚非吧?大夫人已看過賬目,沒有異議。大奶奶也不必過多留意這些九牛一毛的支出。”
府中人皆知衛昊難服侍,能留在珍貝苑的多數是老夥計,眼前這位是衛昊的奶娘,氣場與旁人自是不同。
寧雪瀅深知對方將她當成了好捏的麵團,才會不露心虛,反而借機挖苦她小家子氣。
合上賬本,寧雪瀅凝睇起麵前的老嫗,帶了點兒審視。
母親告誡過她,假若被人輕視,便少講話,言簡意賅表達自己的意思,從氣場上先發製人。
“既不是頑疾,七日左右便能減輕,再加七日,應該足夠康複了。從本月廿四起,入庫珍貝苑的藥材預算,每筆都要經我過目,方可支取。”
管事媽媽剛要泛起的冷笑,在瞧見蘭堂走來的人影時,生生壓了下去。
寧雪瀅同樣瞧見了走來的身影,擺擺手拿出了當家長媳該有的氣勢,“退下吧。”
即便是府中資履深的老夥計,也不能當麵忤逆一府長媳,管事媽媽一忍再忍,調轉腳步福福身子,恭敬道了聲:“給世子爺請安。”
衛湛略過她,有著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不怒自威。
而管事媽媽在麵對衛湛時,也與適才有很大的差異,這便是看人下菜碟。
寧雪瀅看破不說破,卻未如她一般起身迎上前,端的是八風不動。
孰親孰疏一目了然。
等管事媽媽離開,寧雪瀅才收起冷然,起身走到衛湛麵前,仰頭笑吟吟問道:“今日回得早,是忙完了嗎?”
“來收租。”衛湛垂簾,疏懶中透著不可忽視的犀利,令寧雪瀅後知後覺,今日是五日之期。
美目不可抑製地躲閃,可一想到逢九之說,那種惶惶的感覺再度湧來。
患心疾時,必然不能行房。那......在明知自己患有心疾的情況下,將行房的日子定在逢九的前一晚,是在給她儘可能的恢複時長嗎?
沒等她感動,衛湛抱臂倚在軟榻旁,“可要沐浴?”
時辰尚早,就要沐浴就寢嗎?
寧雪瀅理順不開見外的心理,卻也推托不掉。
少頃,湢浴冒出熱氣,寧雪瀅坐在浴桶中,由秋荷灌下一瓢特調的桂蜜牛乳,沁潤起每一寸肌膚,宛若塗抹上一層乳酪質地的桂花膏。
蒸熱的牛乳與桂花交織,散發出馥鬱香氣,激起侍者的食欲。
秋荷擔憂道:“小姐,待會兒姑爺會不會吃了你?”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寧雪瀅立即捂住小丫頭的嘴,“世子在隔壁,不許說笑。”
“奴婢不是說笑,是擔心你的身子。”
寧雪瀅也擔心,衛湛似有無窮的精力,久久不歇。
今晚或許會很難捱。
“秋荷,去跟董媽媽要一支潤滑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