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法寶?
常樂鬢角陡然生出冷汗,片刻後毫不猶豫道:“我交出來。”
語罷,他猛地將手中金蓮朝前方擲去,隨之而去的還有一粒爆陽珠,在半空炸開,發出刺目白光。
與此同時,常樂衝師弟師妹暴喝一聲:“跑!”
章月反應最快,拉著最近的師弟就往左側小道跑去,很快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想要逃離此處。
然而,令常樂沒想到的是暗處居然還藏著一名散修,早埋伏在可逃之處,迎頭便給了最前方的章月一腳,將她踹飛出去,猛地撞上那塊石碑,“砰”地一聲,摔跌進池塘。
章月隻覺肺腑移位,丹田遭受重擊,噗地吐出一口淤血。
“師妹!”常樂回頭,卻顧不得轉身拉她,他瞥見前方從暗處出現的散修揮劍斬向跌在地上的師弟,隻能飛身上前,挑開散修致命一劍。
這一耽擱,爆陽珠炸開的逃生機會已然消失,另五名散修從白光中走出,合歡宗弟子們瞬間被圍住。
青袍乾瘦男人落後一步,撿起地上的九寸金蓮,再抬眼看向池邊這些宗門弟子,沙啞的聲音透著陰冷:“全殺了。”
果然,如常樂所猜,這些散修奪了法寶,也不打算留活口。
常樂臉色發白,握著劍的右手青筋繃起,一手拉起地上的師弟:“所有人列陣!”
章月硬撐著從池中躍起,持劍站立在後方一角,同其他師弟師妹齊指對麵,共列劍陣。
七人呈倒扇形站立,腳下金光大起,最終彙聚到最前方常樂身上。
——陣成。
隨即常樂狠狠一揮,帶著凜冽的劍意朝青袍乾瘦男人斬去。
“一群練氣期。”青袍乾瘦男人嗤笑,壓根沒將這群小宗門子弟看在眼裡,他雙手握拳,上臂金環往外齊推,朝前重重擊去,轟然破開劍意。
令人意外的是,這劍意被破開刹那,竟又分化成另六道劍光,直指這些散修。
青袍乾瘦男人連忙收回金環,再度拳擊逼近的劍光,其他散修連忙出手阻擋,有一散修躲閃不及,被刺來的劍意劃傷胸膛,血瞬間流了下來。
這些原本不以為意的散修臉色驟變,目光變得凶戾,全部圍了上去。
常樂等人再度結陣,劍意形成一道靈罩,擋在最前方,以期阻擋這群散修。
青袍乾瘦男人冷哼一聲,雙手握拳,帶動金環,猛砸在靈罩上!
合歡宗實力稍弱的弟子站不穩,直接半跪了下來,造成靈罩劇烈抖動,形成一處薄弱。
緊隨其後,麵瘦如猴的持弓散修一箭射在薄弱處,眼看便要破開靈罩,常樂咬牙左手運轉靈力,掌心推去,強行填補那塊薄弱處,擋住了箭芒。
“倒有幾分本事。”青袍乾瘦男人話音剛落,雙拳便如狂風暴雨般砸向靈罩。
另五位散修與之一齊出手。
“噗——”
擋在最前方的常樂承受最大的攻擊,身體劇震,他握劍的指骨緊緊扣著劍柄,指尖發白,最終還是抵禦不住六個築基期合力攻擊,接連退後數步才站住,自口中噴出鮮血。
隨後靈罩便如摧枯拉朽般破碎,他身後合歡宗弟子同樣被震得倒飛出去。
常樂不敢分神去探查師弟師妹的狀況,他站穩腳步,右臂持劍,再次直指前方六名築基期散修。
“螳臂當車!”有人冷哼一聲。
之前埋伏的散修和持弓散修同時出手,一個近身攻擊,另一個射.出數道箭芒直逼常樂麵門,才側身避開冰冷箭芒,卻又迎來橫掃一腳。
這是一個體修,雙腿即法器,攻擊速度奇快。
常樂左臂洞穿傷還在流血不止,吃力應對兩人攻擊,右臂揮劍不停,關節僵硬,已然有變緩的跡象。
他一個受傷的築基中期勉強擋住了兩個築基中期的散修。
偏偏餘光又瞥見,青袍男人和另外幾個散修正朝他身後師弟師妹的方向走去。
師弟師妹皆是練氣期,擋不住這群築基散修。
然而這一走神,卻讓體修和持弓散修有了可乘之機。
鋒利冰冷的靈箭劃破空氣,直直刺進常樂右肩,發出“噗呲”一聲,濺起血花。
正前方的體修追來一條腿如同千斤重的鐵棍砸在他腰腹,將常樂踢得一個踉蹌,他強行穩住身體,咽下喉中腥甜,又掠去左方,試圖攔住青袍男人。
原地的體修沒有急著追去,反而和青袍男人對視一眼後,改為朝合歡宗其他弟子方向走去,像是合夥準備玩弄臨死前掙紮的獵物。
站在最後的章月原先便受了傷,一身汙水第三次跌入荷花池中,狼狽翻騰數次,才咬牙杵著劍站了起來,圓臉蒼白,她看向最前方試圖以一己之力擋住那群散修的師兄,眼中慌意俱現。
怎麼辦?
如果她也是築基期就好了。
至少……至少能再拖延一段時間!
章月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以前在宗門就該拚命修煉。
前方爬起來的師弟師妹反應算快,彙攏再次結起小劍陣,但境界之差沒那麼容易拉近,那體修不過一腳,就讓才結起的靈罩破裂。
章月咬牙,快步離開池塘,經過石碑時,左手一翻,從儲物袋拿出把靈石,一顆圓珠悄無聲息從她指縫滑落,跌進草叢中。
隨後章月開始吸收手中靈石,迅速補充流失的靈力。
“嘖。”體修正要一腳踢向倒地的合歡宗弟子,卻被另一個弟子撲過來抱住了他大腿,用力甩了甩,沒甩開,頓時發出不耐煩的一聲,隨即另一隻腳直接踹在這個弟子腦袋上。
這一踹,旁邊其他人甚至能聽見牙酸的骨骼斷裂聲。
同一時刻,一位合歡宗女弟子已飛身繞在體修身後,劍指他後頸。
體修似乎沒有察覺,隻顧將抱住自己大腿的合歡宗弟子甩開。
——要刺中了!
合歡宗女弟子緊抓手中劍,雙眸直盯著最前方的目標,萬籟俱寂,耳間仿佛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然而,就在她劍尖快刺中之際,耳側突然多了一道破空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喊聲。
“黃師妹!”
章月雙目大睜,高聲想要提醒遠處的師妹。
——是後麵的箭修。
持劍師妹心想,強烈的危機感讓她靈台大震,但她沒有選擇避開,而是繼續向前,想要擊中體修後頸。
一劍!
隻要一劍就能刺中他!
“不自量力。”體修甚至沒有回頭,隻冷笑吐出四個字,還不忘踩斷抱住自己的合歡宗弟子腿骨。
“噗!”
章月眼睜睜望著疾速飛來的箭光挾裹冰冷靈力,直直刺穿黃師妹胸口,刺目的鮮血四濺。
黃師妹緊咬牙關,生受築基一箭,竟未泄力,淩然劍氣依舊直指體修後頸。
“鏘——”
體修後頸浮起淡淡金光,她劍尖仿佛刺在了什麼銅牆鐵壁上,連劍身都彎曲了幾分。
他竟毫發無傷!
體修將快昏死過去的合歡宗弟子踢開,終於轉身,麵對持劍女弟子,戾氣橫生,單腿抬起橫掃而去,攔腰便踢斷她髂骨。
短短片刻,合歡宗眾人皆負傷,兩名弟子倒地重傷,生死未知。
常樂扭頭見狀,心神大慟,麵上卻愈發冷靜,他翻出三枚上品靈石,直接捏碎,筋脈因靈力爆漲而擴張拉扯,撕裂的痛苦傳遍全身。
他雙眼緊閉,腳微微陷進草地,一時間四周靈氣瘋卷。
“居然想在這晉級?”青袍乾瘦男人有些匪夷所思。
晉級危險,人人不敢有所差池,此人卻試圖在這種情況下晉級。
可笑!
章月五人則抓住散修們愣神時機,避開體修,衝過來圍在常樂身邊,試圖拖延時間,讓大師兄晉級。
然而練氣期的宗門弟子再強,也擋不住築基期的散修,何況是六名。
很快,五位合歡宗弟子便被兩名散修出手重傷。
章月是這五名練氣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她捏碎一把又一把下品靈石,顧不得雜質混入靈府,強行站起來擋在持劍閉目晉級的常樂麵前。
青袍乾瘦男人終於麵露不耐:“麻煩。”
這幾個練氣期宗門弟子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煩人。
“我來。”不遠處箭修雙臂持弓,無數箭光攜著殺意而來,章月揮劍斬落部分箭芒,靈府劇痛,即便拚命緊閉唇齒,最終也沒忍住吐出大口鮮血。
此刻,一道箭光斜飛朝常樂額頭射.來。
章月側臉看向身後的大師兄,咬破舌尖,清醒片刻,運起最後僅存靈力,斬落那一箭。
下一刻,新的箭光卻逼近,直直射.中她雙臂,帶著築基期的重壓,狠狠將章月釘倒在地上。
這不算完,那箭修並不急著殺常樂,反而持弓再度朝地上的章月射.來。
先是釘進大腿,將她釘得動彈不得。
箭修舔了舔嘴角,右臂拉弓,緊盯著地上章月脖頸起伏的弧度,眼中閃過嗜血癡迷:這點起伏弧度很快就會趨於平靜。
“咻——”
箭光劃破長空,攜著濃重殺意,朝重傷的章月頭顱射.去。
“鏗!”
這道冰冷箭芒被人斬落。
是常樂!
他竟真晉升到了築基後期。
常樂雙目因強行擴張筋脈而通紅,他上前一步擋住章月,隨後兩指齊覆在劍身之上,用力一抹下移,以血祭劍:“引神助我,除凶懲屙!”
金色劍芒自地麵亮起,不斷彙聚到劍身。
在場散修皆感受到一股磅礴劍氣湧起。
青袍乾瘦男人臉色極其難看,他倒是沒想到這小宗門弟子有此道心,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成功晉升築基後期。
他腳步往前,雙臂金環嘩嘩作響,殺心濃濃。
一直旁觀的灰袍散修突然出聲:“該走了。”
青袍乾瘦男人頓時一停,不知想到什麼,殺意悉數褪去,整個人閃退:“走!”
這群散修如來時一般鬼魅,須臾間便消失在荷花池東邊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