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白虹宗是羅刹宗的友襟。”華貴青年問她。
靈界三千宗,宗與宗之間互有來往,若能稱一句友襟,便足以代表兩宗關係密切。
羅刹宗乃十八宗之一,近三個月內,白虹宗唐傑便憑兩宗友襟關係,在金丹中期修士中隱隱高占一頭。
長央看他,隻問:“你是羅刹宗弟子?”
她眼中戰意未消,大有對方承認,便隨時出劍的勢頭。
守在青年身側的一名持劍女修見狀,霍然上前,神情淩厲喝道:“大膽!”
青年微微抬手,示意身側女修後退:“我非羅刹宗,不知你出自何宗,但……”
他一雙狹長鳳目掃過長央,打量片刻:“應當不是大宗門。”
長央未有波瀾。
青年見狀:“羅刹宗要毀去小宗門隻需彈指功夫。”
“宗門更替。”長央手中劍猶在滴血,她麵無表情,“焉知羅刹宗不會一落千丈?”
如轉運宗,接連三屆星界選拔失勢,自此三千榜上跌落穀底。
“在星界,你的實力……不值一提。”華貴青年勾唇似譏誚,他不急不緩繞過柱前那顆頭,朝北鬥閣內走去,失去興趣般,隨口丟下一句點評,“魯莽狂妄。”
他一走,身後兩百多位修士紛紛跟著進入北鬥閣,行走無聲,肅歸整一,氣勢迫人。
長央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她連升兩階,斬殺唐傑,卻抵不過這些修士中任何一人的境界。
如對方所言,她的實力在星界不值一提。
長央低頭垂眸,掀起衣袍一角緩緩擦拭劍身沾染的血,通身殺意消彌。
她立在北鬥閣前,素發微揚,眉目溫清,若非腳下一具無頭屍,鮮血遍淌,恍如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隻是……靈府中那顆新生金丹附著的滔天戰意卻隱隱彰示其心緒。
待這些人上了樓,片刻後,周圍修士才像是重新活過來。
“是第一批入星界的修士吧?”
“果然沒一個低於金丹後期。”
“他們怎麼突然出現,是不是要考核了?”
“剛剛那位修士是誰?看著不凡。”
“好像是明公子。”
“明……那位來自人界的皇族?”
這廂,白眉衝過來,她盯著長央,甕聲甕氣道:“打一架!”
她自己分明受傷不輕,渾身血跡,但眼看長央進階,又想與之一戰。
“能不能等傷好了再打?”平青雲對白眉這種不分場地時機的戰鬥瘋子表示反對,“她又跑不了。”
當務之急,還是得給長央加持好運,平青雲一聽羅刹宗就知道要遭殃,羅刹宗出了名的睚眥必報,隻希望這次的事彆鬨太大。
平青雲把白眉推到一旁:“你先療傷,吃點東西。”
隨後他繞著長央轉圈,雙手結印,口中不停念叨:“萬神加持,破災消難。”
白眉衝平青雲無聲呲牙,但最終還是站在旁邊,掏出靈果啃食,等著傷口慢慢自愈。
長央一直未動,剛連升兩階,沒有穩固境界,便先遭遇生死廝殺,此時靈府丹田劇痛蔓延,她唯有不動,才能掩蓋身體異常。
……
待到夕霞灑落,長央才回住處。
她進去時,恰好碰上西鋪兩位女修在收拾東西。
白眉不通人性,也不介意彆人嫌棄,沒等長央施淨術,一個蹬地俯衝,躍上東鋪,就著石床,呼呼大睡。
兩個女修看也不看白眉,手忙腳亂收拾自己鋪上所有東西,匆匆往外走,見長央站在中央,像是怕沾到了什麼晦氣,特意繞到牆角邊,低頭跑了出去。
“你境界不穩,需要大量靈氣穩固。”
長央靈台中忽然出現昌化的聲音。
“我知道。”長央坐上床,從儲物袋中拿出僅剩的幾塊上品靈石,握在掌心,一點點吸收。
昌化搖頭:“這幾塊靈石根本不夠,你連升兩階,不好好穩固,恐傷根本。”
“子時,靈醴山便會複流。”長央已決定直接去最大的那汪靈泉。
“你……”昌化猶豫片刻後道,“靈府浩瀚,於修行是好事,但往後所需靈氣也比常人多數倍。”
換一個大宗弟子,有師門相助,這隻會是絕佳天賦。
偏偏這小輩宗門無法提供助力,倒也可憐。
靈府乾涸的痛苦,不比萬箭穿心好受,時時刻刻如同毒蟻噬骨。
果然,這幾枚上品靈石沒多久便被吸收殆儘,長央筋脈頓時生出皸裂般的痛苦,她唇色蒼白,渾身冷汗不停。
這晚,不止長央一人痛苦。
東鋪石床上白眉身形在人狼之間變幻,口中發出低嚎,她也要進階了。
一人一狼皆未得到休息,到了子時,便衝向靈醴山。
“等等我!”平青雲剛下樓,就見她們跑了,連忙追上去。
子時的靈醴山格外幽靜,他們一路朝北,終於到了西北方向那汪最大的靈泉邊上。
平青雲隻聽兩道落水聲,便見長央徑直跳進靈泉,白眉更是直接化成一頭黃灰雜毛狼泡在裡麵。
肉眼可見,靈泉中的靈氣全往一人一狼體內流。
他撓了撓臉,沒跟著跳進去,而是守在旁邊。
許久後,平青雲仰頭望著星空想:
今夜的月亮像餃子,他好餓。
……
靈泉複流,兩派修士本該湧向靈醴山,但今日上午許多修士拖著沒去。
無他,南鬥齋和北鬥閣上五層來了第一批入選者,皆是四界年輕一代最強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