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茵。”
“時茵!”
正俯身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女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一下子驚醒了。
她抬起了頭,露出了姣好的麵容,眼裡帶著剛睡醒的朦朧水光,一看就是睡得很沉。
時茵揉了揉眼睛,端起了桌上已經化完冰的冰美式喝了一大口,才轉過頭看向了把她喊醒的人。
是她們部門的經理劉勇峰,她的頂頭上司。
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那對粗短眉毛高高橫起,語氣很是不滿:“睡夠了就帶上你的月度總結來我辦公室。”
“……嗯。”
劉勇峰冷哼一聲,就轉身走了。
時茵抬頭看了眼上司離去的背影,站起了身,頂著周圍傳來的“同情”視線,在辦公桌上理了理,拿起了一疊紙,就朝著經理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由於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所以時茵隻是抬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就直接進去了。
“經理,這是我這個月的總結。”
時茵把手上裝訂好的紙張放到了辦公桌上。
“把門關上。”
時茵又轉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劉勇峰也沒看時茵的月度總結,隻是把它挪到了一邊,用手指敲了敲桌麵,粗聲粗氣地問道:
“時茵,你最近幾天什麼情況啊?”
“天天上班睡覺,光我自己看見,這個星期就是第三回了,來我們公司帶薪睡覺來了啊?”
“對不起,我的問題。”
對於上班睡覺這件事,時茵無法反駁,她是誠心道歉的。
但聽到這句話的劉勇峰是噎了一下,差點當場被氣死,他也是奇了怪,她上班睡覺不是她的問題,難道還能是他的問題?!
“和我道歉有用嗎?我們公司也是業內的大公司了,你這搞得我們公司風氣都不好了,要是每個員工都像你一樣,公司早就倒閉了!”
“這兩年經濟形勢你心裡也清楚,能一畢業就進我們公司上班那是你祖墳冒青煙,以前還知道認真上班,現在天天就屬你下班走的最早,一到五點半準時下班,怎麼的,是忙著會情郎還是你晚上還有副業啊?”
劉勇峰一邊高聲數落,一邊從上自下打量麵前站著的女人。
之前看她長得漂亮,很多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偏偏這家夥不識好歹,前兩天讓她陪他去個酒局應酬一下都不肯。
他又看了一眼時茵身後那扇被關上的門,突然動了點隱秘的小心思。
劉勇峰放緩了語氣,輕聲說道:
“我也是為你好,你也是有能力的人,我今年應該就能升職了,到時候副經理也提一提,那空出來的位置……”
他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指地暗示:“你要是懂點事,咱們平日裡一起喝個酒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你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一直垂著眼眸仿佛沒睡醒的時茵,在聽見這話後,終於緩緩抬眼看向了自己的上司。
她笑了笑:“聯絡感情?”
男人讚許地點了點頭,投向她的視線帶著些許的曖昧,像一條光滑油膩的蛇纏上了她的脖頸,正在試圖向下遊走。
“可惜了,我應該不需要這個機會。”
時茵冷淡地說完,便向前走了兩步,把手裡捏著的那張紙按到了辦公桌上。
劉勇峰帶著滿頭霧水看向了桌上的紙,在看清紙上寫了什麼後,他聲音突然高了幾十分貝:“辭職信?”
他們部門目前就屬時茵的業績最好,她這中途撂攤子跑路,他年底升職加薪的夢怕不是得碎成渣。
想到這點,劉勇峰的臉色更為難看:“怎麼這麼突然,還有三個多月就年末,現在辭職你年終獎不要了?”
“不要了。”時茵應的非常果斷。
乾脆的態度讓劉勇峰直接噎了一下,他不死心地接著問:“……原因呢?”
“還得說原因啊?”時茵微微側頭,“嗯……你想聽真的還是想聽假的?”
她的語氣聽著挺平淡,但卻難掩其中暗藏的攻擊性。
劉勇峰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時茵從進公司以來,一直很低調,也是他們部門出了名的“老好人”,為人非常和氣,從不和人起爭執。
可眼下,她卻毫不遮掩地看著他,眼神如刀鋒一般銳利,言語之間也拋下了成年人社交應該有的分寸感。
就像是一隻忍耐許久的溫柔小貓,終於露出了它尖銳的爪子。
時茵沒聽劉勇峰的回答,隻是接著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快速說道:
“錢少事多離家遠,同事整日無效內卷比誰加班久,領導屁事多一天天提各種不合理的要求,哦,甚至還想潛規則下屬。”
“咳,咳咳——”劉勇峰咳的麵紅耳赤,大聲怒斥:“你不要瞎說!誰想潛規則你了!不要自作多情行不行?”
“沒有嗎?”時茵抬起了手裡的手機,悠悠眨眼:“我錄了音,可以分享給其他人聽一下。”
“……”
劉勇峰的麵色就和打翻染坊鋪子似的,五顏六色,好不精彩。
可就算見此情景,時茵也沒多大開心,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回憶,木著臉接著說:
“最關鍵的是,我們公司製造的貓糧是真難吃,品質差成這樣還天天讓我和彆人說違心話,我覺得問題非常大。”
辦公室一下變得很安靜。
“啊?我們公司做的貓糧很難吃?”劉勇峰的表情變得分外微妙,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那樣子看起來頗有一種生怕自己惹到瘋子的卑微感。
時茵:“……”
彆管,她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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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時茵還是順利地抱著紙箱走出了她上了兩年班的公司大樓。
她這一下午忙忙碌碌的,又得去人事和財務那邊辦手續,又是整理了自己的私人物品,還做了交接方案,給了接替工作的同事。
從明天開始她就可以不用來這邊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