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1 / 2)

李婧冉渾身僵硬,她完全不敢動,隻覺那隻冰涼的手越收越緊。

那種酸脹到令她幾欲作嘔的感覺席來,呼吸道被人掐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身後一道幽冷少年音在她耳廓邊啞聲道:“阿姊可算是來看朕了。”

不是,說好的華淑長公主和聖上關係匪淺呢?

上來就掐脖頸,這叫哪門子的交情?!

李婧冉本以為身後那人隻是與她開玩笑,直到她真的呼吸不過來時,雙手下意識拉著那隻手往下扯,麵色漲紅地試圖努力救回自己的小命。

少年見她拚命掙紮,語氣不急不緩地笑:“看來阿姊也並不想死啊?”

李元牧手勁鬆了些許,李婧冉頓時抓住機會狠狠吸了幾口氧氣,像是在岸上擱淺的魚被好心人扔回了海裡。

她感受著肺部因呼吸急促而火辣辣地疼,好半晌後才輕咳了兩聲,啞著嗓音開口:“陛下這是哪裡的話,本宮...... 這世間繁華迷人眼,我自是還沒活夠的。”

李婧冉小心翼翼地悄悄轉過身,身後少年的容貌就這麼一點點映入她的眼簾。

看清他臉龐的那一瞬,李婧冉感覺自己心臟都快停止了。

李元牧散發跣足,一雙黑眸似幽冥黑潭,沉沉凝著毫不流動的死水。

因常年不見陽光,李元牧的皮膚很白,是病態的蒼白,裸/露的皮膚下可見淡青色血管,眼皮也窄薄,仿佛一揉就會泛紅。

他是極具少年感的長相和骨骼,但唇色卻殷紅似血。

李婧冉心中升起一個不合時宜的比喻:他好像是血族親王。

那種唇紅齒白、從不見光,行走於黑暗的吸血鬼,還是最嬌貴的那隻鬼。

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讓李婧冉招架不住,她微微低下頭,看著李元牧光.裸的腳背被暗色長毛毯襯得愈發雪白,而腳踝處隱約可見一根細細的紅繩,像是女兒家纖巧的肚兜繩似的,繞著他的腳踝打了個結。

紅繩上墜著金色的鈴鐺,隨著他的走動,一下下輕敲在少年的腳踝處,仿佛下一刻都要把他的皮膚磨紅......

等等,走動?

李婧冉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步伐,咽了下口水,那股不妙的念頭剛升騰起,就感覺下巴再次被那冰涼修長的指尖挑起。

李元牧似是很喜歡直視她的眼睛,逼著她和自己對視。

她顫巍巍抬眸,看著把自己身家性命都拿捏在指縫間的小瘋子,對上他那黑漆漆的眼眸,頓時打了個寒顫,心中叫苦不迭 。

李元牧則端詳著她的神態,似是在欣賞著她的恐懼,麵色沉鬱地道:“阿姊既都沒活夠,怎想送朕去死呢?”

他嗓音很輕,本該是清亮的少年音,卻因太久不曾開口而帶著些啞。

而他話裡的內容更是讓李婧冉心中一顫。

送他去死?

原身啊原身,你到底給我留了多大的難題!!

李婧冉腦中瘋狂運轉著,她尚且想不出要如何才能自救,隻下意識開口反激道:“陛下敢殺我嗎?”

她想的是自己好歹是李元牧的姐姐,他如果殺了她,是要背上全天下的罵名的。

可李婧冉卻忘了,李元牧他就是個小瘋子,他從來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也根本不擔心千百年後世人會如何唾罵他。

他輕輕“哦?”了聲,眼神卻仍是濃鬱的危險:“朕為何不敢?阿姊又認為,你有何特殊?”

李婧冉心中一涼,她忽而想到剛穿過來那陣時候聽到的瓜,脫口而出:“陛下還需要我納樓蘭皇子當駙馬,為了兩國邦交自是不會殺我。”

和親之事暫定為一個月之後,原本應當是公主和親嫁去他國,但大晟雖內裡空虛,在外人眼中卻仍是個不可招惹的老虎。

大晟居於多國之首已有百年之久,周鄰小國已經習慣了上貢。而樓蘭身為最弱的國度之一分外擔心被大晟鏟平,因此眼巴巴地想要結為姻親。

但大晟皇族稀少,旁支基本都被李元牧殺乾淨了,留下來的除了李元牧便隻剩下華淑長公主。

華淑長公主自是不可能去苦寒之地和親的,兩國商議許久後一拍腦袋,準備讓樓蘭皇子嫁過來當駙馬,也算是往大晟送了個質子,誠心天地可鑒。

她用聯姻之事試圖提醒李元牧,但李元牧卻絲毫沒放在心上,指尖閒散地在她脆弱的咽喉處逗留:“這一國之君朕早就當厭了,滅了國豈不是正好?”

李婧冉:???

這是他身為一個君王該說的話嗎?

她先前還以為這第二位任務對象會容易很多,畢竟就是勸失足兒童重歸正途。

隻是和李元牧接觸了後,不過是三言兩語,李婧冉就感到分外頭疼。

讓李元牧當明君?那還不如教導大猩猩背法條來的容易。

不過她當下的重點並不是要完成任務,而是該如何自救。

李元牧還在等著她的答案,而那隻冰涼的手卻似是頗為眷顧她脖頸的溫度,一直不願離去,就像是聽到了個不稱心的答案就要把她掐死似的。

...... 好殘酷。

李婧冉苦思冥想著該如何脫困,開始從她和李元牧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做文章。

她想到自己剛進殿內就措不及防被李元牧掐住了脖頸,而後又被他如此逼問。

他似乎並不想要她的命,反而像是....... 孩童在玩玩具。

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他在戲耍著她,想看驕縱的阿姊露出窘態。

一旦發現老鼠太弱,等高貴的貓咪對它失去興趣後,就會把它殘酷地虐殺,而李元牧對李婧冉此刻也是同樣的心理。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根本不顧綱理倫常。他連抽人骨做燈籠骨架、扒人皮糊燈籠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壓根就不在意自己身上多一條“親手戮殺阿姊”的罪名。

如果李婧冉想活下去,她的當務之急就是維持這個小瘋子對她的性質,扮演好一個玩具的角色。

想通這一點後,李婧冉便定下了心神。

她仿佛感受不到咽喉處的威脅似的,態度頗有些傲慢,帶著皇室與生俱來的高貴。

李婧冉輕輕一笑:“陛下何須動怒?我隻不過是與陛下開了個玩笑罷了。”

李元牧聽到這句話,微挑眉梢:“阿姊給朕下毒,是在與朕開玩笑?”

他著實很好奇,他這位美豔又心狠的阿姊此刻又要如何巧舌如簧地哄騙他。

李婧冉聽到他的話,腦子裡的碎片信息這才串了起來。

她先前就在疑惑,為何祭祀大典上祭壇的人居然不是天子而是她一個長公主。

如今她這才算是理解了。

華淑長公主在祭祀前給少年天子下了毒,祭祀當日他臥床不起,剩下的皇室成員隻有華淑一人。

即使自古以來鮮少有女子上祭壇的先例,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可是...... 華淑長公主為何要如此做?

李婧冉留了個心眼,先將這個念頭按耐下去,而後繼續對李元牧道:“那點劑量的藥對陛下而言,自是雕蟲小技,不會損害龍體。”

她頓了下,而後用在庭辯時顛倒黑白的三寸不爛之舌,恬不知恥道:“我如此做,是在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