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月光似清霜,破過濃霧流淌而下。
月半明,燈半昏,屋內影成三。
李婧冉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那麼驚世駭俗的話,讓兩位男子心中都是一凜。
她...... 她竟想讓他們兄弟二人,一同服侍她?!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裴寧辭眼皮一跳,冷靜下來後方才被李婧冉強硬折磨和被幼弟撞見的情緒層層疊加。
那種難以言明的恥辱感是如此強烈。
他嗓音沉冷,低聲嗬道:“長公主自重。”
李婧冉卻不以為然,甚至還能稱得上溫柔地以指為梳,輕攏起他散亂的發絲。
她把玩著裴寧辭那頭烏發,指尖卷起又鬆開,垂眸朝他款款微笑:“大祭司如今倒是能說出完整的話了啊。”
他方才可是被折磨到連喘息都是破碎的。
李婧冉在善意地提醒裴寧辭,他現在惹怒她得不償失。
許鈺林見阿兄麵色一冷,便心知他必然是無法忍受長公主這淫.靡的個性。
他阿兄向來是那簷上雪,從未落到過人間,自然是承受不了長公主的。
許鈺林抬臉望著李婧冉,再次輕聲打斷:“殿下息怒。實乃是舒院的那位...... 似是身子不太舒爽,鈺這才大著膽子打擾殿下。”
舒院?難道是長公主府的麵首之一?
李婧冉先前還以為許鈺林會為了救裴寧辭而隨口胡謅一個借口,沒想到他還能說得煞有其事。
李婧冉在心中琢磨著,隻是不知這舒院的公子在原身華淑長公主心中,又是何等分量?
許鈺林拿捏著分寸,膝行幾步上前,纖長的指尖輕輕觸到李婧冉的裙裾。
他態度很溫軟,帶著恰到好處的吃味:“殿下對舒公子如此特殊,舒院但凡有分毫的風吹草動,殿下都會拋下手中一切事物去舒院。”
許鈺林似模似樣地垂下眼睫,嗓音幽幽道:“外人皆道鈺是殿下的心尖寵。鈺心底卻門兒清,殿下的這顆心啊,分明係在舒院的那位身上。”
比起裴寧辭孤高冷傲的性子,許鈺林雖與他一母同胞,卻截然不同。
許鈺林就像是一塊觸手溫潤的羊脂玉,也許是在李婧冉麵前刻意偽裝出來的,又或是生性溫和,他總是更為婉轉的。
他這番話語氣不輕不重,仿若當真是個心係長公主的麵首,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吃味。
但許鈺林的話語間卻一直在向李婧冉強調一個信息:
這位舒公子是她最寵愛的人,現在舒公子病了,按照長公主以往的性格,她勢必會去探望他。
至於他們倆,自然應該被心係他人的長公主拋在腦後。
李婧冉看著許鈺林捏著自己裙裾的手指,骨節修長且指尖透著淡淡的粉。
許鈺林生了副溫潤清貴公子的模樣,那雙手瞧著也極適合撫琴焚香,而此刻卻輕攥著她的衣裙。
深紫色的麵料襯得他膚色愈發瑩潤,色彩的反差構成一種強烈美感,像是被呈在沉色絨布上供人觀賞的美玉。
小黃難得敬業,冒出來提供了些有用的信息:
「舒院的舒公子是華淑長公主的麵首之一,來源不知,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不出意外應該也是被華淑用某種齷齪手段拐來的。」
「舒公子體弱多病,不能見風,特被華淑長公主赦免一切繁文縟節,平日裡不用在任何宴席露麵,因此長公主府裡見過他的人也少之又少。」
李婧冉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許鈺林麵上端詳著,而被她審視的男子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淺笑,並不畏懼她的注視。
看來許鈺林說的倒的確全是真話。
“起來吧。”李婧冉淡淡吩咐道,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裙角從他手中掙出。
彆說,一個美男跪在她膝邊,這麼仰著臉看她時,真的很引人遐想。
縱然李婧冉在現代從沒去過某些聲色場所,都覺得許鈺林就算是放在某種服務行業,也一定是高端局。
他應當是知曉自己生了副好皮相,但他從不會像長公主府的其他麵首一樣去靠皮囊勾.引長公主。
許鈺林身上有種獨特的內斂氣質,似是書卷氣,又像是被打磨平滑的棱角。
並且他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在於:他懂得如何示弱。
興許這也是華淑尤為寵愛他的原因之一。
在離開前,李婧冉還把許鈺林喊上了。
一是為了讓他引路(畢竟她平時出門少,認路認得特彆差,現在都還沒把長公主府的地勢搞清楚);二是不讓他和裴寧辭有獨處的時間;三則是想看他接下來怎麼繼續演。
出了門後,李婧冉停下腳步,等著許鈺林帶路。
誰料許鈺林在她身後半步處駐足,分外守規矩地並未走到她前麵。
李婧冉一時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