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嚴庚書看不見,李婧冉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她目光毫不收斂地打量著他,嚴庚書即使目不能視都感受到了她的放肆,握著青盞的指尖不著痕跡地收緊,麵上卻滴水不漏。
李婧冉抱胸靠在竹椅上,神態慵懶,語氣卻是羞怯軟糯的:“公子可聽說過一句老話?”
她刻意頓了下,就像是少女含羞帶怯,有些難以啟齒般:“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呢。”
如果嚴庚書此時看得見,就會發現女子臉上全然沒一絲羞赧之意,反而饒有興味地瞧著他,就像打量著自己囚籠裡最會裝純的獵物。
嚴庚書鳳眼微斂,摩挲著杯緣輕描淡寫回道:“本應如此。但不瞞姑娘,在下如今憶不起往昔一切,既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也不知家住何方,實在並非良配。姑娘於在下有恩,在下焉能如此害姑娘?”
失憶了?
李婧冉眉梢微挑,這敢情好啊。
他既失了憶,那攻略起來的難度就直線下降,老天爺真是眷顧她!
她同樣不露聲色,隻輕輕應道:“公子此言差矣。我對公子一見傾心,圖的並非是公子的身份或是錢財。”
李婧冉嗓音仿佛甜膩的蜂蜜,款款道:“公子想不起來,那我便與公子永遠隱居崖下,做一對閒雲野鶴,豈不快哉?”
嚴庚書唇邊笑意不變,眼都不眨地回道:“但在下如今隻是個瞎子,如何配得上......”
李婧冉聞言,也不給他推辭的機會,直接一錘定音:“公子切勿如此自貶,我從未對一位男子如此心動,你就是我的良配。”
嚴庚書輕挑眉梢,似是沒料到這女子竟如此沉迷他的皮囊,勾了下唇反客為主:“三日後是個良辰吉日,我們當日拜堂結發可好?”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答複倒是令李婧冉怔了片刻。
他難道不應該...... 抗拒嗎?然後她再以救命之恩脅迫,在一係列強.製愛的情節後,他屈辱地被迫低頭。
這嚴庚書竟如此輕佻?
嚴庚書徹底掌控了主導權,他慢條斯理地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儘管那雙眼失了神采,但淚痣仍誘惑,如此笑望她時仿若含情脈脈。
李婧冉不敢多看,挪開視線隨口編了個化名:“阿冉,我叫阿冉。公子你呢?”
“...... 我想不起來了。”嚴庚書喟歎著,心中卻在算著時日。
三天,足夠了。
在成婚前一日,他隻要找準時機給飛烈營發出信號,他們必能趕到。
大婚當日,便是這鄉野女子的喪身之日。
嚴庚書如是謀劃著,卻忽覺眼皮一涼,柔嫩的指腹覆上他的眉眼。
隔著小小的圓桌,李婧冉傾身上前,指尖寸寸撫過他深邃的眉弓:“那我喚你一句夫君可好?”
她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憐惜:“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竟敢給夫君下毒。”
嚴庚書閉著眼,任由她撫著自己的臉龐,憶起那下令追殺他的尊崇女子,笑意涼薄:“無妨,作孽者自會下地獄。”
李婧冉指尖頓了下。
分明仍是那溫柔低沉的嗓音,李婧冉卻不禁覺得心頭一顫。
她眨了下眼,附和道:“正是。若被被我發現了,定將她挫骨揚灰,以解夫君的心頭之恨。”
說罷,李婧冉卻聽小黃弱弱地出聲:
「宿主,下令毒殺嚴庚書的罪魁禍首,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