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已經坐進馬車的顧瓔,疲憊的揉了揉額角。
她從沒想過,夫妻之間也會這樣的累。
***
福寧殿。
梁正芳看準了天子批完折子、要打開軍報的間隙,奉上了茶,趁機通稟道:“皇上,永壽宮召了徐太醫過去。”
陸崇聞言挑了挑眉。
若是太後的病症,顧氏頭一次進宮,母後定然不會當著顧瓔的麵診治。如此說來,被請脈的人是顧瓔。
這樣一來,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明麵上是太後召太醫過去,作為兒子,陸崇自然是要過問的。
晚膳後,天子駕臨永壽宮。
見到陸崇過來,莊太後連忙解釋了原委。
“徐太醫看了顧氏的方子,說她在子嗣上恐怕艱難。”莊太後歎了口氣,道:“她生了一副好容貌,難免心氣高些。”
這便是說顧瓔自恃美貌,要獨占夫君的寵愛。
陸崇若有所思的端起了茶盞。
他們都不了解顧氏,為何太後先入為主認定是顧氏不賢良?他的母後素來寬厚慈愛,待顧氏卻有了偏見。
“今早朕回去時,遠遠望見了顧氏一眼。”陸崇隨口道:“朕瞧著她倒像是溫順的性子。”
陸崇話音未落,莊太後心中浮起一絲異樣,旋即笑道:“皇帝威儀不凡,任誰到了皇帝麵前,能放得開呢?”
不過一句打趣的話,陸崇卻聽出了莊太後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弦外之音。
太後不喜顧瓔,這個認知反而勾起了陸崇的興趣。
他離開之後,莊太後思忖了片刻,難得聽皇帝為誰說句話,自己也該有所表示。
“去哀家的私庫選些東西,明日送去安郡王妃,賞給王妃。”
***
翌日。
顧瓔睜開眼時,在她身側的陸川行還睡著。
她打著哈欠,輕手輕腳的起身,先行下去梳洗。
三日前她去給太妃請安時,聽到太妃有些咳嗽,想到慧姐兒曾經用過食療梨湯的方子,親自下廚燉了一盅,命人給太妃送去。
陳太妃不喜川貝的味道,丫鬟們燉的湯她都隻嘗兩口就放下,對顧瓔送去倒誇了兩句。
此後顧瓔便日日早起做梨湯,太妃對她的態度也愈發好了些。
這次入宮,陳太妃隨口指點了她兩句,她才能應對得宜。
她在小廚房忙活,不由想起昨日的事。
昨日陸川行在宮門前接她回來,陪她共乘馬車送她回府。路上細細問了她在宮中的情形,聽到太後請太醫時,不由皺了皺眉。好在顧瓔帶回了太後賞賜的補品,向來太後對她印象不算太差。
送她到王府門前,陸川行又去了衙門,直到深夜方回。
今日他休沐,她想跟陸川行商量,讓顧元青來王府一趟,或是兩人能親自去探望……
還有墨鬆的事,讓他一直管著鄉下的莊子著實浪費他的才能,眼下她要接管的產業還有不少,不過他到底年輕了些。
顧瓔在心中盤算著,直到從壽春堂請安回來時,她才想斟酌的開口,卻聽到外麵響起通傳聲,說是宮中太後送來給郡王妃的賞賜。
這次送來的賞賜俱是實打實的好東西,一匣子光彩品相極好的珍珠、一對安枕的玉如意、十匹今年貢上的新料子、還有賞賜的金銀若乾。
陳太妃見了,眸光微閃,雖有點驚訝,卻也在情理之中。
太後向來寬和,見了顧瓔這模樣性情定然喜歡。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正經賞賜過顧瓔。
莫非太後也在提點自己,留意跟庶子的關係?
看著顧瓔從容的跟宮中來人打交道,給賞錢,陳太妃又想到這些日子顧瓔安分守己,不驕不躁的模樣還算入眼,又有行動上的孝心,她有了計較。
待到宮中來人走後,陳太妃當著陸川行麵,拿出了兩套赤金寶石的頭麵、一對兒質地上乘、通體瑩潤的羊脂玉鐲子賞給顧瓔。
陸川行眼底掠過一抹驚色。
自己嫡母不是好相處的脾氣,怎的待顧瓔突然好了起來?
難道她覺得身份低的兒媳好拿捏,準備認可顧瓔?陸川行心中閃過念頭,卻又隱約覺得這是太妃不肯放權的表現。
夫妻二人回去後,還不等顧瓔開口,陸川行主動道:“前些日子我公務繁忙,竟沒抽出時間去見三哥。今日既是有空,咱們去登門拜訪,方顯誠意。”
顧瓔沒想到他竟主動說出在自己所想,不由心中一喜,露出笑容。“妾身這就服侍您更衣。”
陸川行點點頭,翻看著賞賜的東西,隨口道:“你運氣不錯。”
顧瓔怔了下,突然就冷靜下來。
他以為這些隻是運氣,他看不到她的付出,曾經為了行禮儀態好看,她花大筆銀子請了出宮榮養的嬤嬤教她,日夜練習,隻為了配得上郡王妃的位置。
她花心思琢磨太妃的喜好,小心侍奉,才得了太妃日漸緩和的態度。
甚至在昨日入宮,她身體尚未恢複,可她咬牙撐到了最後。
隻一句運氣好,就抹殺了她所有的付出。
顧瓔鬆開了手中捧起的男子錦袍,說了句“妾身去換衣裳”,叫了丫鬟服侍陸川行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