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爭往前走了兩步,鞋底踩在乾燥的砂礫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縱然有冰魄寒燈,寧涼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根據係統的提示推算,冰魄寒燈顯然是擋不住黑化值100%的晏無爭的。
晏無爭走到冰魄寒燈的燈光邊緣,便無法往前了,這件神奇張開的屏障阻隔了他。
他緩緩抬起手,按在燈光上,同時,略微抬起眼睛,瞥著寧涼,那陰森森的目光,讓她打了個寒蟬。
“知道害怕了?”他低笑一聲,“裝得這麼鎮定,怎麼,你以為區區一盞冰魄寒燈,就想攔住我?”
寧涼盯著他:“你不是晏無爭,你是誰?”
“誰說我不是?你以為的晏無爭,是那個軟弱的廢物?隨隨便便就讓人欺負?隨隨便便你就想讓他去送死?”他冷哼一聲。
寧涼心裡一跳,白天她試探晏無爭的實力,這件事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如何得知?
“你這點兒小小的手段,瞞得過彆人,也想瞞過我的眼睛?”他用力按在冰魄寒燈的燈光上。
喀拉拉——
如同玻璃碎裂,裂紋從他掌心擴散而出,迅速爬滿整片燈光。
寧涼睜大眼睛,下意識後退。
同時,她的腦子迅速轉起來。
眼前這人,不管是外貌,衣著都是晏無爭無疑,不同的隻是身上的氣息,之前的晏無爭怯懦膽小,而這人,有著黑夜君王的霸氣和戾氣。
今日在沙海中,見識過黑色靈獸和沙魔王的一戰,黑色靈獸身上的氣息已經足夠令人恐懼了,然而和現在的晏無爭一比,那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他既然這麼厲害,為何一直不出來?為何一直任由他在天雲宗被人欺負?
此人的霸氣,顯然是不可能受氣的。
而他現在出來又是為何?
越是危急的時刻,寧涼的思緒越是冷靜,她不斷回想著之前和晏無爭的一番對話。
老宗主說,在天雲宗,萬邪不侵。
既是萬邪不侵,現在的晏無爭算是什麼,他根本不像是邪物上身!
嗤啦——
冰魄寒燈的光芒應聲碎裂,化成無數細碎的光電,消散在四周的黑暗中。
沒有了冰魄寒燈的光,寧涼的視線一瞬間黯淡下來。
但是,她依舊能感覺到少年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走的不緊不慢,像是頂級獵食者,在愉悅地欣賞自己的獵物,思考從那一邊入口最美味。
寧涼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腦海中,係統警報聲依舊在持續,像是催命符,吵得寧涼格外暴躁。
【停!】她忽然煩躁地對係統下了命令。
係統十分乖覺,警報聲停止後,又貼心地給了寧涼一遍提示。
【係統提示:請宿主儘快對反派【晏無爭】展開治療,宿主的生命隻剩一分鐘,即將進入倒計時。】
寧涼注意到,係統用的稱呼依舊是反派【晏無爭】,根據係統之前的嚴謹作風,眼前的晏無爭,應該不可能是邪物上身。
那麼,是第二人格?
若是第二人格,在主人格醒著的時候,他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他能知道寧涼當時用巨鷹襲擊晏無爭,差點兒讓他送死。
既然他知道的話,他當時應該是有意識的,甚至十分敏銳,才能察覺是她動的手腳。
而以他的霸氣和強大,既然醒著,又怎麼可能任由寧涼為所欲為,他當時就應該出來,殺了她。
他當時為何沒有出來?
除非……他出不來?
在天雲宗裡,晏無爭被其他弟子欺負時,他也出不來,可他方才說的話,分明一肚子怨氣,他對這些,都是一清二楚的。
為什麼出不來?
是什麼阻止了他?
黑暗中,少年披著濃重夜色的身影已經靠近了寧涼,他就站在他麵前,隱在黑暗裡的麵容散發著強烈的邪氣,眼底的血色是黑暗裡唯一的光。
他蒼白冰冷的指尖抬起來,慢條斯理地掐住了寧涼纖細的脖頸。
觸手的溫暖細膩,讓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他垂下眸,注視著寧涼,手指微微用力。
在他仿佛主宰黑暗的強大氣場之下,寧涼連龍骨劍都無法舉起來。
“你以為你麵對的是誰?”他輕蔑地笑著,“在黑暗之中,吾,即是主宰。”
【係統緊急提示:宿主生命進入十秒倒計時,十,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