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聖人打算推動西遊。”
“此劫與西方的興盛息息相關,而玄門自封神量劫後便隱隱有了衰敗的跡象。一方麵為了阻止西方大興,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玄門自身的氣運考慮,太清聖人與元始天尊共同布局,謀劃西遊。”
屋外的竹葉窸窣作響,師徒二人對坐於席上,輕聲交談。
多寶將他所知道的內容一一告知通天,又道:“我門下的二弟子金蟬子將會是這場棋局中頗為重要的一個棋子,他的存在類似於當年封神量劫中的薑子牙。”
通天聽懂了。
薑子牙確實是封神量劫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是他力主西周伐紂,輔助武王推翻了商朝;也是他聯係著闡教十二金仙以及三代弟子們,間接導致了封神後期兩教相爭的局麵。
但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在封神結束之後卻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最終老去。
他奉玉虛符命敕封諸神,包括他曾經的妻子都有了一個神位,而在封神榜上,卻沒有留給他任何一個位置。
這就是棋子的命運。
在聖人們需要他的時候,誰也不能毀掉這顆棋子,所以封神量劫之中薑子牙屢次三番死去,魂魄皆已離體,又被旁人救活。
而在量劫結束之後,亦無人關心在意他的下場,誰也不會記得薑子牙當年拜上昆侖山時,所求的是仙途,而非人間富貴。
通天輕輕斂眉,想起當年在昆侖山桃園裡瞧見的那個身影。他去一次昆侖,這位負責掃灑桃園的弟子便老上一分,至於封神之時,薑子牙已然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當真是……以一生去觸碰仙道,卻至死都不曾踏入仙途。
通天歎了一聲。
他看著眼前的多寶:“那金蟬子……難道也……”
多寶微微頷首:“他在佛法上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也。接引讓他下界帶領取經隊伍前往大雷音寺求取真經,擺明了是打算利用他的。”
通天忽然問:“你還挺喜歡這個徒弟的?”
多寶也不否認:“除了不喜歡聽我講經書,永遠在前排坐著也永遠第一個睡著,被罰的時候虛心認錯卻堅決不改,但凡靈山上出了什麼事十有八九都是他搞的鬼……以外,我還是挺喜歡他的。”
通天又好氣又好笑。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指著多寶道:“你啊……看樣子,你是想保他的了?想好怎麼辦了嗎?”
多寶很乾脆地把自己的安排交代了一通,方道:“為今之計,隻差那四個徒弟的人選了。”
多寶:“若是有可能,弟子想去天庭找幾個人。”
他抬眸望向了坐在對麵的紅衣聖人,目光坦然自若。
天庭。
截教弟子大半都在天庭之上。
通天對上他的目光,沉吟不語,片刻之後方替他出了一個主意:“……此事你不如去找昊天商量一二。”
“畢竟他也算是我的師弟了,想來同為玄門門下,他不會不願意幫你一二的。”
多寶看著他的師尊。
他還記得太清聖人和元始天尊同樣與他的師尊有著同門之誼,甚至他們還曾經在洪荒的見證之下結為兄弟。如此億萬萬年的兄弟情義,同門情誼,尚且抵不過氣運之爭,又何況那昊天上帝同他師尊?
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玄門,鴻鈞道祖。
作為一手創下玄門並收下三清為徒,洪荒眾生皆尊崇至極的道祖,他當真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創造的玄門走向衰落?
與其說他師尊是讓他問昊天上帝,不如說……是去問昊天上帝背後那位高居於三十三天之上的鴻鈞道祖。
多寶點了點頭:“弟子謹遵師尊法旨。”
通天瞪他一眼。
多寶改口道:“弟子一定聽師尊的話。”
通天搖了搖頭,沒有再去追問多寶之前都遭遇了些什麼。
左右也不過是那麼一些人,那麼一些事。他徒弟不願意說就不說,他這做師尊的,自己心裡清楚便是。
通天打定了主意,又對多寶道:“不過你那四個徒弟的名額,你得給為師留一個。”
“師尊?”
通天微微一笑,並不明說,隻道:“為師心裡倒是有個好人選,隻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若是她願意,或許貧道那師侄的西遊之路,便再也不用擔心了。”
多寶望向了通天,乾脆地應道:“好。”
“那這個名額,弟子定然是要給師尊留著的。”
也許是因為知道時間緊迫,他們之間的交談十分迅速,三言兩語便把事情敲定了。此時話音一落,屋內竟有片刻的寂靜。
多寶的目光掃過這間他親自建起來的竹屋,望著滿屋的經書,又抬起頭來望向端坐於他對麵的紅衣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