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老媽包紮好,蘇月禾站起來道:“大福叔,孩子們有沒有可能進山采菌子迷路了?”
趙大福:“讓人去小雁山找了,附近幾個山頭都沒有。再說了,采菌子走不遠,這些孩子都認識路的,平時也沒少去,不可能迷路啊。除非……他們往深山裡走。”
郝愛娣猛地站起來,附和道:“會不會不在小雁山,而是跑大雁山去了?”
梅嫂子擦了擦眼淚:“我家毛娃挨過打,知道大雁山危險,不敢進山的。”
“是啊,他們去大雁山做什麼?”
郝愛娣:“采草藥啊。我……采了草藥,不都可以換糖吃嗎?”
山草藥換糖?
蘇月禾疑惑地看向郝愛娣,問道:“三嬸你怎麼知道的?”
郝愛娣眼神閃爍,她舔了舔唇,語氣倒是很堅定:“他們這些娃兒,三天兩頭采了藥就會跟你爺爺換糖……”
蘇老三手肘捅了一下自家女人,示意她彆亂說話,萬一孩子們真在山上出了事,有些腦子不靈清的,說不準真會找老爺子背鍋。
郝愛娣不管:“我又沒說錯話。”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大家都略過不提。
趙二福媳婦點頭道:“我家喜娃拿山草藥跟蘇老爺子換過不少糖。”
“大雁山的山草藥比小雁山多。”
“隻要有一個人攛掇著往裡走,這些瓜娃子真敢去的。”
“大雁山這麼大,可不好找。”
大家紛紛議論開了,但再不好找,在山裡迷路了,也比掉河裡幾乎沒有生還希望強啊。
“隊長,我們歸攏一下,分幾撥人馬進山找娃吧。”
趙大福便把人分成三組,每組六七個人,有經驗認識路的中年帶著小年輕一起。
之後各自回家找出手電筒,又問民兵連長借來槍/支,分不同方向進山找孩子。
蘇月禾家隻有一把手電筒,三妹四妹想跟著她一起去,她沒同意。
跟蘇月禾一組的是堂大哥蘇柏橋、趙二福夫婦和兩個知青,六個人扛著三支槍往大雁山進發。
走著走著多出一個人來,原來是白建國也跟來幫忙找人。
他倒算自覺,沒死乞白賴地上前跟蘇月禾說話,蘇月禾權當看不見對方,一門心思隻想著找妹妹。
可這天黑林深,想找人太難了。
他們隻能打著手電筒,邊走邊喊。
山上偶爾能聽見其他兩隊人的呼喊聲,除此之外,隻有風聲和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狼嚎。
也不知道是方向問題,還是太黑了看不清,他們找了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任何線索。
按理說,五個孩子在山上迷路,怎麼著也會留下點痕跡的,但他們完全沒發現。
將近十二點,他們在一處下坡林地遇到了另外一隊人馬正往回走,大家都累了,而且手電筒電量不足越來越暗,便都建議先回去,說不定另外一隊已經找到孩子了呢。
蘇月禾直覺孩子們還沒找到,她不想回,但這是集體行動,她不能任性,隻能跟著回去。
回到村裡,如蘇月禾所料,另外一隊人剛回來,也沒找到人。大家商量著,天亮後全村勞動力放下活兒去找人。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蘇月禾陪著老媽睡在一樓,她隻眯了一會兒,睡夢中還在山裡尋找幺妹,曆儘千辛萬苦,結果找到了幺妹的鞋和一隻吃撐了走不動路的狼。
蘇月禾瘋了似的衝過去,徒手掐狼脖子,正撕扯呢,她人醒了。
外麵天還是漆黑的,桌上的座鐘馬上五點,她爬起來,找了一身耐磨帶補丁的舊衣服穿上,準備上山。
老媽早醒了,在廚房煮豬食。
“媽,我去找幺妹。”蘇月禾在廚房外的水缸裡打水洗臉。
莊順蘭不同意:“你一個人去?不行,你等天亮了,跟著大家一起去。”
萬一大妹兒也出事了,她可再承受不起。
蘇月禾安慰道:“沒事,我平時去大雁山尋山藥,也是一個人。我知道什麼危險,什麼不危險。而且我有槍,媽你放心吧。”
她淩晨把民兵連的一支槍拿回家了。
見老媽還想阻攔,蘇月禾又道:“我想早點找到幺妹,時間拖的越長,越危險。”
莊順蘭鼻頭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如果在山裡還有希望,在河裡……”怕是沒了。
昨晚莊順蘭和生產隊的幾個婦女一起做了很多饅頭,蘇月禾拿了幾個饅頭,戴上水壺,又找了一捆麻繩,背上背簍和槍/支就出發了。
這一找,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
雁北駐軍,在大雁山的北側,是一支擁有3個步兵團和1個炮兵團的乙種師。
中午吃過飯還沒休息,梁正烽收到上邊臨時下達的緊急任務,讓他派人進大雁山搜尋5名失蹤小學生。
梁正烽所在的步兵3團,老團長因病轉業回家鄉了,目前由他這個副團長管理步兵3團的日常訓練和相關事務。
五名小學生已經失蹤四十多個小時,現正處於黃金救援時間,大雁山有野狼野豬大黃蜂,還有深山瘴氣、斷臂懸崖、人工陷阱等等,孩子們無論遇到哪一個都很危險,要爭分奪秒,儘快搜尋。
事不宜遲,梁正烽當即點了兩個排,他親自帶隊進山找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