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很長一段時間沒住人,已經結了蜘蛛網,空蕩蕩的屋子裡也有了陌生的居民。
苗檸有些怵這些小動物,但是屋子還是得打掃的。
苗檸先把被子從櫃子裡抱出來曬上,然後把屋子打掃乾淨。
門外的村長經過睜大了眼,“檸檸回來了?”
見是熟悉的人,苗檸露出放鬆的笑容,“爺爺,是我。”
“對哈,你姥姥的祭日要到了。”村長走進屋來,他仔細端詳著苗檸,“好像胖了一點點,胖了好,以前太瘦了。”
苗檸捏了捏臉,笑盈盈道,“可能是。”
“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村長拍了拍苗檸的肩,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苗檸的心臟處。
苗檸小聲說,“做過手術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高興極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我讓你嬸嬸做你愛吃的。”
苗檸哎了一聲沒有拒絕。
苗家村的人都是看著苗檸長大的,對苗檸也很好,苗檸幼年時偶爾撒潑打滾他們也看到過,對苗檸來說,苗家村的人可能更像他的家人。
姥姥去世那段時間,他時常在村長和其他人家裡吃飯。
第二日下了蒙蒙細雨。
苗檸帶上東西搭車到了縣裡,買了束滿天星來到公墓。
這一次苗檸看清了旁邊公墓上的照片。
這就是沈知遠的父親,眉宇間似乎都染著戾氣。
苗檸收回視線。
其實他有些好奇,沈知遠是怎麼想到把他的父親埋葬在這樣的小縣城。
不過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苗檸給姥姥掃完墓才輕聲說,“姥姥,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回到了親生父母家裡,心臟動了手術,他們都對我很好。”
頓了頓苗檸垂下眼眸,“他們都對我很好,像是在彌補我一樣,所以我利用他們幫我治心臟,我變得一點都不乖了。”
他的手指摸過老太太的墓碑,許久才說,“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來看你了,你會原諒我嗎?”
苗檸從墓地出來後乘車去了以前的高中,
畢竟才做了手術沒多久,此刻他心跳有些急促,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彆的什麼。
至少……他快要開啟新的人生了。
在苗家村的幾日,苗檸固定時間能接到秦宿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苗檸頗為無奈地笑道,“哥哥,我這才離開了幾天,不必這麼緊張。”
“不知道為什麼。”秦宿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有些失真,“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檸檸快回來吧。”
苗檸心頭一怔,隨即說,“我明天就回來。”
秦宿手指蜷縮了一下,“我來接你,這次拒絕沒有用了,我一定要來的。”
苗檸的拒絕的話被秦宿的話堵在喉嚨,他隻能說,“好。”
秦宿來得很快,晚上就到了苗家村。
苗檸坐在小木紮上,看著麵前的男人微微睜大眼,“哥哥。”
“外麵很冷。”秦宿握著苗檸的手,“手涼了。”
“哥哥,你現在來,睡在哪?”苗檸揉了揉額頭,“至少也該在城裡訂個酒店。”
“檸檸這裡,不能睡嗎?”秦宿眼眸幽深。
苗檸:“……”
苗檸看了一眼屋裡,“姥姥的床現在……”
“我和檸檸睡就好了。”秦宿說,“隻是將就一晚上而已。”
苗檸:“……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的床有點小,要不然我去問問村長家?”
秦宿嗯了一聲說,“沒關係,不用問其他人,其他人那裡我住不習慣。”
苗檸:“……好吧。”
既然秦宿都不在意,那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苗檸的床確實不算大,但是也沒有那麼小,是農村很老式的木床,一翻身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被子摸起來有些粗糙,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下麵的床單上麵印的粉色團花看起來有些俗氣。
苗檸小聲說,“這是姥姥的陪嫁,年代的確有些久遠了,但是……”但是沒起球。
“嗯,沒關係。”秦宿眼也不眨,“我都能睡。”
苗檸輕輕地鬆了口氣,他其實並覺得不自卑,但是高大的男人站在這個灰撲撲的房間裡顯得格格不入,連空間都逼仄了許多,苗檸呼吸都有些緩慢。
秦宿身材高大,在這張床上顯得有些局促,大長腿蜷縮一些。
苗檸問,“哥哥還能睡嗎?”
少年的呼吸和聲音都近在咫尺,秦宿心頭有些躁動,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檸檸,高考之前那幾天住到秦宅去吧。”秦宿喉結滑動了一下說,“咕嚕很想你。”我也是。
苗檸的聲音輕飄飄的,他說,“好啊,我也想咕嚕,和哥哥住好像更自在一些,喜歡和哥哥住一起。”
這句話讓秦宿心跳更快了,“檸檸願意的話可以一直住在秦宅,不回韓家也沒關係……檸檸現在還是沒能徹底接受蘇姨他們對嗎?”
“哥哥會覺得我很冷血嗎?”苗檸很坦然問。
“不。”秦宿輕輕揉了揉苗檸的後腦勺,“這是很正常的想法,但是我心底也有著期盼。”他希望檸檸能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苗檸這幾日走的地方多,累了,他又喃喃著,“哥哥,那我先睡了。”
秦宿聲音微啞,“好。”
苗檸的呼吸很快平穩起來。
喜歡的少年,放在心上的少年與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秦宿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儘管心底萬般思緒,他想,就今天一個晚上而已……就今天。
他就放縱自己一個晚上,就一刻,他湊過去然後輕吻了那顆小痣。
少年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秦宿立馬克製自己停下來,他伸出手,縱容自己把苗檸擁入懷中。
“晚安,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