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廢棄大樓頂端,四個人寂靜無聲地坐在那裡。
半人高的圍牆上,唯一遺留的隻有不知道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汙漬,還是已經氧化到讓人看不出來的血跡。
明明是沒有遮擋的屋頂,但這裡就像是被周圍的空氣隔絕了一樣,充滿某種東西腐爛的氣味。
半晌,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問道,“那個……野崎君,還沒好嗎?”
野崎君苦惱歪頭,“真奇怪,明明是按照要求做的,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
坐在他旁邊的紅頭發男生,此時簡直要抖成篩子了,“既然沒效果,那我們就快點結束吧,送走筆仙的咒語是什麼來著……筆仙筆仙快離開!”
“等等,禦子柴!”第一個開口的女生緊張道,“是筆仙筆仙請歸位!這種關鍵時候你不要亂說啊!”
“誒,是這樣嗎?”和臉色都變了的禦子柴不一樣,野崎格外淡定,“來之前我有好好記錄下來,讓我看看——”
“野崎君/野崎!在送走筆仙之前絕對不可以鬆手你忘了嗎——啊,鬆開了。”
野崎瞪大眼睛,“啊,忘記了。”
“怎麼辦啊——”房頂上頓時群魔亂舞。
伊東伏月看著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握住的圓珠筆,“……”
她也想問現在怎麼辦……
說話就說話你們鬆什麼手啊!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難看了,剛才還在鬼哭狼嚎的佐倉千代平靜下來,一臉悲傷地安慰道,“沒關係,就算有事筆仙也是先找野崎君,我們可以用野崎君爭取到的時間送走筆仙。”
禦子柴嗚咽,“不要說出這麼恐怖的話啊佐倉!我不要野崎就這麼死掉嗚嗚嗚……”
伊東伏月沉默良久,終於放棄繼續儀式的想法,慢吞吞地收回手,“倒沒必要想得那麼悲觀,從野崎特地選在中午十二點的大太陽底下搞召喚開始,就已經注定哪怕沒問題,失敗率也是百分之百了。”
野崎恍然大悟,瞬間找到了失敗的源頭,“原來如此,是我沒注意到這點!”
他一拍手,“伊東說得沒錯,既然沒有請到,那就沒有要送走這回事了!”
他帶頭起身,開始收拾東西,嘴裡念念有詞,“看來下次還得試著換個時間才行……”
剩下三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這種事情決定不會有下次了!”
在這裡坐的時間有些長,伊東伏月動動發麻的雙腿,正準備從地上起來,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點障礙,沒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跪了下去,“嘶……”
難道是小石子?
可惡,明明坐下來的時候沒看見啊!
“沒事吧,伏月?!”自己這個好友肢體慣常不怎麼協調,雖然當事人本身沒什麼自覺,但是佐倉千代已經習慣這點,立刻跑過來,努力扶住對方。
禦子柴實琴同樣習以為常,馬上扶住另一邊,不知道想到什麼打了個冷顫,“我說啊,該不會是……”
“不是。”為了避免禦子柴自己嚇到自己,伊東伏月當即否定。
她低下頭,確定除了膝蓋有點出血沒彆的問題,無語地讓兩人鬆手,隻是蹭破了點皮,又不是腿斷了,至於這麼誇張嗎?
佐倉千代斷然拒絕,體育課時常在及格邊緣徘徊的人,在她心裡沒資格說這話,“下去的時候還有那麼多樓梯,伏月你就彆逞強了!”
倒不是逞強,主要是覺得這種程度的傷,多出兩個人來幫忙隻會變得更不便吧!
不過就算說出來,他們也隻會想到更離譜的辦法……伊東伏月把話咽回去,從地上撿起害自己摔倒的東西。
“……彈殼?這個是彈殼吧?”佐倉千代奇怪道,“是上一個來這裡的人不小心落下的嗎?”
伊東伏月無言以對,到底什麼情況才會不小心落下這種東西啊!
而且……這看起來可不像是不小心落下的樣子,應該是有人在這裡開了槍,沒處理好垃圾就走了。
認出這個看起來像破爛的東西來源於一枚真子彈的伊東伏月,完全不想追究背後的故事,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可能是覺得太舊了順手丟在這裡的。”
她隨手把彈殼扔掉,野崎梅太郎已經從包裡找出濕紙巾和碘伏棉簽,還在不停往外掏東西,像是在對待重症病人一樣,滿臉嚴肅準備來做創口清潔。
對於在橫濱生活過的伊東伏月來說,這並不是需要嚴陣以待的傷勢,不如說哪裡的人都會這麼覺得吧!但現在可不是在橫濱,野崎……腦回路也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所以她果斷接過來自己動手,要是讓他們三個來的話,說不定就要當場演出一場急診室風雲。
兩三下處理好,一群人這次總算順利離開。
誰也沒注意到,伊東伏月隨手扔在一邊的彈殼,突然被風吹動,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識地緩緩滾到沾有血跡的地方,停住不動了。
因為不放心讓伊東伏月一個人回去,大家乾脆決定直接把人送到家。
“說起來,我們還沒去過伏月新搬的房子呢!”佐倉千代道。
伊東伏月同樣想到這點,“是啊,等下就在我家吃飯,順便慶祝搬家好了!”
“好啊!”
“對了,我家樓下的餐廳味道很不錯,我準備打包一點帶回去,你們也可以嘗嘗看,他家的三明治做的很有特色……”
……
“叮咚——”
“歡迎光臨,伊東小姐,”櫃台後的金發服務員抬起頭,帶著親切又爽朗的笑容招呼道,“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不,”伊東伏月往前幾步,熟門熟路在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語氣比平時更愉快一些,“今天有同學來玩,所以要多選幾份平時吃不到的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