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許知知放下手機,脖子支撐不住躺回柔軟的枕頭裡。
還好,還好不是,這一個星期何文對她對劇組都照顧有加,和白升、秦肅等人感情都非常好,是一個完美的長輩。
現在畫像和她沒有絲毫相像,對方身上也沒有明顯的整容痕跡,隻有一些微調的痕跡,那基本能斷定不是對方了!
回憶那個完美、慈愛、關切她的長輩,她徹底放鬆下來。
不過當務之急是尋找周邊可疑人員,許知知睜開眼,思考劇組裡誰能對得上。
至於秦肅那邊,他已經帶著專業人士在排查劇組周邊的情況了。
對於找到凶手,他比任何人都積極。
安心了一半,許知知也迎來滅門案的現場拍攝。
在這部刑偵劇中,許知知這個反派作下的案子是主線劇情,男女主中間也穿插了其他案件,因為案子的拍攝安排,他們對戲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隔空對峙,貓捉老鼠一樣的算計和挑釁。
前期許知知扮演的反派一直將男女主耍得團團轉,後期才從蛛絲馬跡中得到線索。
根據劇本,倒數第二個滅門案,就是一切的轉折。
許知知上次演反派收獲了惡意值71,加上平時出現的惡意值一共121。
既然這個案子要開拍了,她決定再一次打開犯罪輔助係統的犯罪模擬器,再一次直麵對方。
期待獲得更多線索,以及扮演好這個反派。
她清楚,對方肯定會隱藏更深,而她的出色演繹,會不斷吸引對方靠近。
這種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很難撬開防禦,但她相信,對方關注她,肯定是在她身上發現了共鳴。
這就是關鍵。
儘管許知知滿腔害怕,但她還是選擇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這次模擬隻有3次,因為一次就需要花費35個惡意值,許知知點擊按鈕前看了看模擬時間。
比起之前的一個多小時,這次的模擬時長高達四個小時!
她看了看時間,今天中午十二點到達片場就可以,她拍攝的時間是在晚上六點,六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她化妝和熟悉機位了。
至於案子現場也不是一晚上拍完的,總共需要拍攝最少三個晚上。
至於四個小時,也不是真的四個小時,而是模擬器內部的時間,按照現實花費的時間,可能會縮減至三分之一。
按下模擬器冒著微微藍光的懸浮按鈕後,許知知眼前一黑,出現在一個城中村。
夜晚的城中村在十幾年前頗為熱鬨,外來務工人員多半會選擇這種廉價擁擠的住房,省出更多的錢給自己的下一輩讀書、生活和儲蓄。
昏黃或者白色的燈光下,幾乎伸出手就能觸碰的樓間距下巷子裡,一個年紀差不多三十歲,渾身沾了建築混凝土痕跡,腦袋上全是灰的中年男人抱著一箱啤酒走到二樓的家裡。
“玉芬,搞點菜,我一會兒和小王喝一杯,慶祝慶祝。”中年男人麵色興奮,臉頰帶著一絲紅暈。
二樓一室一廳水泥建築沒有任何裝修的房子內,各種零零碎碎擺放整齊的房間內走出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皮膚黝黑,帶著溫和笑意的女性,“怎麼?要到工錢了?那你把酒放好去叫隔壁小王,我出去買點鹵菜,再炒兩個菜,正好娃兒也回來了。”
“哐當”一聲,綠色啤酒紙箱被男人放在水泥地麵上,男人進屋看著坐在床上,拿著筆正趴在靠著床的木桌上寫作業的女兒,臉上露出笑容,滿是皸裂的手從包裡一掏,一張綠色的錢被塞到女孩的藍色校服外套裡,“喏,給你五十,彆和你媽說。”
十三四歲的姑娘露出一抹笑容,“嗯”了一聲。
“乖!好好讀書,”男人說完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臉上露出和藹的慈父笑。
他姑娘很努力,他也隻有這一個姑娘,指著姑娘以後給他爭氣,讓老家那些人打臉。
小姑娘看著父親出去外間淘米做飯,然後去了隔壁叫小王叔叔,伸手放到口袋裡摸了摸還帶著一點點砂石的錢,抿了抿唇,然後把錢掏出放到媽媽的上衣口袋裡。
很快母親買來鹵製的豬耳朵,然後動作利落的在簡陋的灶台上炸了花生米,就著油炒了油麥菜和小炒肉,打了四個雞蛋調勻煎得金黃,做了雞蛋西紅柿湯。
這已經算是這個家庭豐盛的一餐,隻有兩口子的時候,兩人最多一個菜一個湯,隻放一點豬油進去就算是有葷腥了。
女孩沒寫完作業,但還是起身端碗盛飯,端菜放好。
這時,對方說的小王叔叔也從門外走了進來,身上穿著厚厚的衣服,頭發亂遭,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是女孩爸爸半個月前在樓下撿到的,腦子有些糊塗,想著可憐便給了飯讓對方吃。
後來才知道,對方是被父母哥哥嫌棄趕出家門的,流浪了好些日子。
一家人都是好心腸,雖然沒讓人進家門,但還是給了對方兩百塊錢。
這個時候的兩百塊足夠對方租個遮風擋雨的房子,再吃喝一段時間找到工作活下去。
對方也不蠢,雖然沉默寡言,但還是活了下來。
半個月下來,兩家也算熟悉了。
這不,一發了工資準備打牙祭,想著對方一個人,便邀請到家裡來一起吃個便飯。
四個人每人坐一麵,女孩杯子裡是媽媽專門買的橙汁。
一家三口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父母不停給女孩夾菜夾肉,囑咐她多吃,時不時也給小王夾一些菜和肉。
犯罪模擬現場,許知知看著已經被替換成她看到的側寫畫像具象化出來的小王,整個人脊背發寒。
上個案子她恐懼害怕到嘔吐,視覺衝擊拉滿,這次卻覺得慌亂和極度的不甘,因為她感覺到對方在破壞什麼,凶手到底為什麼選中了他們?
意識到這點,許知知捏緊拳頭,眼淚不斷滴落,充滿絕望和憤怒,整個人幾乎到達崩潰的邊緣。
因為他看不得彆人得到幸福,他想破壞掉這些幸福,切碎他們,讓他們不再露出幸福和甜蜜的微笑。
王語純是,一家三口是,其他人也是。
然後是酒過三巡,三人都有些醉意。
在許知知死死盯著的目光中,那個渾身臟汙的人,露出了他厚厚衣服下藏著的早已磨得十分尖銳的森冷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