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叫舒曉曉,我娘是個瘋子,我有時很嫌棄她,有時又很憐惜她,我爹不姓舒,姓姚,這讓
我一度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後來爹一再保證我是他嫡親嫡親的女兒,如不是就天打雷劈。我
才信了。但是我很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跟他姓姚,我問爹,爹總是不說,有次竟然還衝我發了脾
氣,我哭鬨了很久,爹也沒來哄我,從此我再也不提了。
爹很寵我,而我也總願意跟爹呆一塊兒,他什麼都懂,而且爹很美很美,自我記事到我遇到
我的相公之日,我都覺得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雖然很多人都覺得我相公長得也就還湊合(╯▽
╰),可是我爹卻是千真萬確的美人。
爹也很寵娘,娘說,舒小二,把拖鞋給老娘拿過來。爹就會屁顛屁顛的把拖鞋穿在娘的腳
上。娘說,舒小二,你生不出孩子沒關係,咱不要了,明兒把濟慈堂的小孩兒領回來,要女孩兒
啊,男孩兒可煩人了,對了,去給我打盆洗臉水。每當娘說這話時,爹轉身為娘打水時,眼底總
有瑩潤的東西在閃爍,但是等他轉身麵對娘時,卻是一片笑意,仿佛那眼底的光澤從未出現過。
而這時我總想,為什麼爹要叫舒小二。還有爹怎麼不會生孩子不是有我嗎。
娘對我很依賴,但總是記不得我是她女兒這件事,老想和我呆一塊兒,按她話說,我是她的
閨蜜,通常我也很願意和她玩耍,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也知道娘的特殊,有時七歲的我竟還
要哄著她,這讓我很是苦惱,當然爹說這是因為我的資質過人,比在這個年齡的其他小孩兒都要
聰明,所以讓讓娘是應該的。好吧,我勉強接受他的解釋,所以在娘和我搶點心時就遷就娘了。
娘長得很普通,爹宮裡的那些姐姐比娘美的何止百倍千倍,可是爹的心裡隻有娘,他有時甚至會
躺在娘懷裡和娘撒嬌,有一次娘會怪異的看著他,然後說:小二,你怎麼和奸夫一個德行。爹眼
中湧進巨大的歡喜,於是更加膩歪的摟著娘的脖子問:奸夫是誰啊?娘說隔壁那唱戲的就你這表
情。爹“騰”地坐起來說:西西,你想吃什麼,我煮給你。然後快步走了出去。我想大概是這麼
形容太有辱身份傷了爹的心了吧。
娘一般不會哭鬨,但是哭鬨起來不一般,她會不停地哭,不停地喊叫:舒小二,你不要死,
你死了我殺了你!!當然至今我還搞不清這個邏輯,這時爹總是抱著瑟瑟發抖的娘,不停地搖晃
腦袋,口中喃喃道:西西,西西,看看我,我是青青,看看我,求求你……往往也是淚如雨下。
每當此時我心中總是酸澀複雜的,我陪著他們一起哭,年幼的我覺得這樣也許會分擔他們一些淚
水,我不知道爹娘發生了什麼,我也並不好奇,隻是我希望他們能快活些。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我十三歲那年被打破,雖說過去的日子說不上快樂無憂,但是卻也平凡幸
福,這也造就了我平和的性子,所以當他們雙雙離世,我雖是深受打擊,卻也沒有誘惑親生的念
頭。
其實這場突變要說是由我引起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那日我對爹說想去後山上玩,爹說
行,娘正在旁邊唱些稀奇古怪的歌,時不時還要問問爹的意見,聽到我要出去玩,停止了唱歌,
扶著爹的肩膀從假山上跳下來,拉著我說,好曉曉,娘和你一塊去,你千萬不要給我添麻煩。我
心中腹誹到底誰給誰添麻煩啊,您老一去爹也肯定要去。爹輕盈一跳,摟著娘嘰嘰咕咕的先走
了。
我們仨兒在後山上走走停停,這主要是依據娘的好奇心來決定我們的速度,比如她會對爹喊
道:好稀罕啊,小二,這有一窩小鬆鼠。她會在那裡和爹研究它們是怎麼摘鬆果,怎麼做巢。但
是實際上那是一窩倉鼠,而且它們有母倉鼠喂奶。我很佩服爹的忍耐能力和演戲能力,因為他說
也許它們是用嘴咬下鬆果的,因為小鬆鼠的爪子還沒有足夠大的力氣。我不想聽他們胡扯,我現
在和門以約好在後山的小山泉旁邊見,本來一番花前月下,這下隻能在心裡腹誹了。我現在豆蔻
年華,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再加上看了那麼幾本講風月的戲本子,自然對情愛有深刻的認
識。我現在正是那東躲西藏要與情郎相會的千金小姐,門以就是那苦等佳人的翩翩公子。咳,相
貌可以忽略不計,至少遠看也是一玉樹臨風的白衣書生。
“小二,我要吃桃子,給我摘去!”我正鬱悶不已時,娘平地一聲驚吼將我嚇一跳,我抬頭
看去,不遠處真有一顆野桃樹,上麵掛滿了熟透了的野桃,爹已經飄到前麵去了。
我有些頹然的靠在樹上,門以肯定生氣了,他那人平時還行,就是有些小心眼,上次被爹叫
去陪娘玩跳棋失約他就兩天不理我不看我不聽我說話。我望了小山泉方向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到
爹正蹲在樹上挑桃子,我看了娘一眼,她垂著頭蹲在地上,“娘,你看那野桃長得好似心的樣
子,誒,就連那色都跟豬心一個色兒,肯定甜,過會兒你可不能跟我搶啊。”旁邊沒聲兒,我想
她大概就執著在吃這件事兒上跟我較真吧。
我抬腳向前走去,爹還在那裡一個一個比對,摸摸這個,摸摸那個,仿佛做著世界上最重要
的事。灰白的頭發隨風飄在身側,眼神專注,青色的衣帶飄打著樹枝,我想我以後的相公就要跟
爹這樣為我挑桃子,李子,杏子,挑果脯要不酸不甜真好果味正的,紅燒肉瘦的全給我,我吃蛋
黃,他吃蛋清。。。咳,想遠了。
“你娘呢?”爹跳下樹,用衣袖小心翼翼地兜著桃子。
“蹲樹後玩螞蟻呢。”我漫不經心道。
“你怎將你娘一個人留那兒?”他責備道,蹙著眉頭,腳步有些慌亂的往前走去。想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