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惜翠伸著袖口,主動給他擦了一擦……(2 / 2)

他喉嚨裡發出些絲絲的氣音,緩緩地抬起頭,卻沒有看惜翠。

惜翠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地上那個已經救不回來了的瓷碗。

孩子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幾分恐懼。

“沒事。”

惜翠趕緊又在他背上拍了幾下,這回控製住了力道,輕輕地,算作安撫。

“這碗本來就挺破的,”惜翠收回視線,對衛檀生道,“摔碎了也沒事。”

衛檀生終於正眼看她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槐樹葉影緣故,他烏黑的雙眸隱隱顯現出幾分紺青色來。

那雙眼中的恐懼依然沒有完全散開,但卻升起了幾分困惑與不解。

*

黑臉山匪看著看著他,一拍腦門,好像想起來了什麼。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端碗飯。”他問。

衛檀生猶豫了一瞬,點了點頭。

他其實不餓,他的頭很暈,胃裡也很難受,翻江倒海般,想吐卻吐不出來。但他知道,他必須得吃點東西,他現在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來力氣。

他既然想要逃跑,就必須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惜翠又回到了那茅屋裡,把他的飯給端了出來。

他的飯根本稱不上飯,小半碗南瓜混著些豆角,軟塌塌爛乎乎,糊作了一團奇怪的顏色。

衛檀生伸著手接了過去,垂著眼,一聲不吭地悶頭吃,吃到一半停了下來,覺得反胃。

過了一會兒,才攥著筷子繼續吃,將這半碗南瓜吃得精光。

惜翠看他可憐,沒有再把他抱回茅屋裡。

那兒又暗又臟,夏天不通風,屋外雖然熱了些,好歹還有樹蔭能遮一遮。

衛檀生吃完飯,有些困,他看上去昏昏沉沉的依舊不大清醒,靠著樹乾閉上眼睡著了。

他這一睡,直睡到傍晚。

晚霞將整片天都燒得紅通通的。

到了這個時辰,熱氣兒終於散了些,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地出來乘涼。

他就靠在樹乾前,沒人在意他。

衛檀生沉默地看著麵前的漢子們高聲談笑,被袖擺遮擋住的手掌,慢慢地撫上了左腿。

很疼。

他自然是恨這群山匪,隻是如今雙方實力懸殊,他隻能忍辱偷生,苟且活命。

惜翠怕被彆人看出來自己是個冒牌貨,也沒上前摻和,就坐在衛檀生身邊聽他們講葷笑話。講到哪家村上的姑娘好看,上回打劫的那富商小妾又是如何如何貌美。

惜翠總覺得這個年紀的孩子聽這些不大好,但看他一臉沉默的模樣,又覺得他根本沒聽進去,他怔怔地,似乎在想自己的事。

晚霞在他如白瓷般的肌膚上罩了一層玫瑰色的輕紗,他眼睫很長,又長又翹,很是好看。看得惜翠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正走神間,身後突然傳來鬨哄哄的叫喊聲,叫她一塊兒來喝酒。

惜翠應聲走過去,穿過吵吵鬨鬨的人群,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桌首的一個男人。

男人有一雙黑夜般的雙眼,正眼含笑意地看著麵前的眾人。

他身材高大,肌肉強健,就像一頭矯捷的黑豹。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鋒銳硬朗,貫徹了眉弓到上唇的刀疤,如同一條醜陋的長蟲,形容可怖。

在他身上好像有一種叫人移不開眼睛的特殊魅力,不管周遭有多少人,如何吵鬨,彆人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

惜翠發現,他肩膀上還站了隻小猴子,正左顧右盼,眼睛滴溜溜地轉,毫不膽怯。

那男人沒有看她,但她剛一落座,他便在這吵鬨的人群中注意到了她。

“老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