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深在瓢兒山上的地位毋庸置疑,有他發話,就算彆人再如何不滿,也隻能發發牢騷,不敢對衛檀生做出什麼。
沒過多久,山上的人就全都忙著應付官府去了,更沒空搭理他。
惜翠本以為衛檀生會跟她生氣,但他沒有。
她再見到他的時候,衛檀生神色如常,對待她的態度也依舊和以前一樣,不冷不熱,沒什麼差彆。
惜翠隱隱之間總覺得這小男孩變了一些,但究竟是哪裡變了,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為賠禮道歉,她特地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她做好了被他拒絕的準備,沒想到衛檀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他想要一個枕頭,一個瓷枕。
他晚上睡在地上,沒有枕頭墊著確實很不舒服。
惜翠一口答應了下來,沒隔幾天,就托上山來的村民帶來了一個瓷枕。
卷草紋的白瓷枕,乾乾淨淨,大小正合適,衛檀生很喜歡。
惜翠見他喜歡,放下心來,她實在是沒時間關注他的心理活動變化。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官府已經準備要向瓢兒山上動手了。
隨著山下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魯深嘴角的笑也愈發地少,命人加緊了山上的防備,不再隨便放人上下山。
瓢兒山雖是易守難攻的地勢,魯深卻並非狂妄自大的人,在對待這些事方麵,他一直很謹慎,否則,寨子也不會占山這麼久而不被官府剿滅。
魯深看得愈緊,山上的氣氛就愈凝滯而焦慮,充斥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躁動不安。
惜翠沒有時間多陪衛檀生,寨裡的人都在練兵,她也要被趕著鴨子上架。魯飛在瓢兒山上算是一員猛將,喊打喊殺,從未怯戰。
但惜翠不是,在她二十多年的歲月中,上學的時候好好學習,工作的時候努力工作,很少和人紅過臉,更彆提打架。
她小時候倒和彆人打過架,可惜她太弱雞,打不過對方。
今時不同往日,這次她必須要學會怎麼在官府的圍剿中保住自己的命。
係統沒有告訴她,她在這個世界中死亡,是不是也會在現實生活中死去。
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萬一打起來的時候,真的死於自己太菜,做了彆人刀劍下的亡魂,這死得未免也太過憋屈。
惜翠她還想回家,她很想她爸媽。
為了不在兩軍對壘的時候,充當了陣前的炮灰,她幾乎要操練一整天,一直到傍晚才能空出點時間去找衛檀生。
總看著她帶著一身傷來見他,衛檀生不免有些驚訝。
小男孩瓷白的臉微露忐忑,他再三抿了抿唇,總算開口問道,“你身上的傷……可是因為我?”
“不是,”惜翠回答,“這和你沒關係。”
他猶豫地問:“那究竟發生生何事?”
惜翠心想瞞他也沒有意思,不如提早告訴衛檀生,還能讓他早做個準備。
“你還記著我上次同你說的話嗎?”
惜翠道:“我上次同你說過,你爹會來救你的。便是這個時候了,快了,要不了多久。”
如果說,上一次提到衛宗林,衛檀生反應平平是因為他當時無心思考,但這一次,衛檀生的反應卻還是如此冷淡,就值得讓人細究了。
聽到這消息,他沒有顯露出任何喜悅的神色,眸色還是沉靜如水,未見任何波瀾。
表情也不像麻木或是冷漠,更像是習以為常。
紺青色的眼,眼睫眨動,泛出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