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甚至還在挑戰高難度,鄭喜悲形容狼狽,卻沒受傷,傷全集中在盛頌時身上。顯然,戳按鍵的瘋子打算精準爆破其中一粒玉米,再爆下一粒,無聊又可怕。
逃生的路徑隻剩一個——
箱庭。
盛頌時輕輕吐了口氣,他手邊的宿主麵板閃動,【一鍵呼叫】的按鈕顏色鮮豔。像盛頌時這樣的宿主,平常並不希望一直被係統盯著,所以直接開了免打擾。每次結束任務,他都會直接定好下次進行任務的時間,係統1001號會將這個事件記入日程,按時與他聯絡。
如果臨時有急事也無妨,隻要觸碰這個按鈕,就能呼叫係統。
可是現在就算聯絡上係統也沒用,因為他根本無法前往箱庭,彆談躲入任務世界。
“晚了。”他平靜地說道,“季倚危已經把路堵死,沒發現嗎,他在從箱庭的方向把我們往外趕。”
鄭喜悲張了張口,頹然垂下頭。
一時之間,四麵八方,竟全是絕路。
盛頌時已經從短暫的休息中恢複了些許體力,他抬頭望望飄散的煙塵,單手捂著腹部的刀口起身。
“讓月出彆往這邊來,直接進任務,其他人卡著我們死的時間點進任務。季倚危打算滅口所有知情的宿主,你我,月出,還有整個計劃……”他因為痛楚彎下腰,可比起身體上的疼痛,盛頌時更無法接受他們的計劃會被季倚危所覆滅。
他甚至不知道季倚危為什麼會這麼做。那個真相,那個關乎他們宿主的真相是如此殘酷,季倚危究竟瘋到什麼地步,竟然能欣然接受那種命運嗎?
鄭喜悲快速把消息發到,過來攙扶盛頌時。他們不能停留太久,季倚危不會給他們太多喘息的時間。看著虛弱蹣跚的盛哥,鄭喜悲強忍眼淚,低聲說道。
“要是能使用能力就好了……”
宿主們在任務世界中,可以使用各種各樣花樣繁多的能力,每個宿主幾乎都有自己秘而不宣的底牌。可是主係統空間執行嚴格的能力封鎖,如果能使用能力,盛哥積攢了那麼多底牌,肯定會比現在輕鬆。
“彆犯傻。”盛頌時勉力起身,“要是我們能用能力,季倚危也能用。”
那畫麵想一下,就覺得太美了,他們肯定分分鐘死無葬身之地。
“……確實,我也想使用能力,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麻煩了。”
一道聲音在鄭喜悲背後響起,音色好聽,卻瞬間讓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凍結。
看他連滾帶爬拖著重傷的盛頌時挪到遠處,剛剛傾身說話的季倚危直起身,麵帶淡笑。他理解眼前這兩人的恐慌,因為隻有在狩獵的最後階段,確定可以馬上結束一切,喜歡隱身暗處的獵手才會選擇現身。
他已經把盛頌時的血條磨短人打殘,可以收網了,他要給自己之後發表小作文預留足夠的時間,這是愉悅犯樂子人的通病。當然,他選擇現在結束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庫存清得差不多了。
之前他見三三好幾天神情沮喪,揣測一番,硬是軟磨硬泡好幾天,把三三屯在商店裡賣不出的炸藥全都買了,三三果然心情轉好。
這批炸藥從三三的倉庫轉移到他的倉庫,數量屬實不少,於是季倚危就像買了液壓機於是家裡隻有液壓機的人一樣,會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見縫插針地消耗炸藥。
306號禁區,炸!
盛頌時,炸!
大餅和果盤……這個不能炸,三三給他安排的,撐死也要吃完。
現在,去庫存工作接近尾聲,季倚危考慮到三三可能會提前“喵”的一聲閃亮回歸,那盛頌時的命也該到尾聲了。之後有時間,他還會一點一點,把企圖顛覆這個無限空間的討厭計劃的成員——
一一剪除。
插翅難逃,盛頌時反而表現得很冷靜。他看著好整以暇的季倚危,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皮囊極具迷惑性,可這好看的皮囊之下卻藏著最偏激最殘酷的心思。
“至少……讓我死得明白些。”
他咳了兩聲,咽下喉頭的腥甜。
“為什麼一定要除掉我們?”他死死注視著季倚危,生死之際,拋去了所有冷靜和平穩,他隻想質問。
“既然你知道無限空間的真相,又為什麼一定要除掉我們?”
那個血淋淋的真相……
季倚危聞言,反倒笑了,左耳上黑色小貓頭的耳釘微微一閃。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微笑,有些迷惑地略偏頭,“你們究竟是怎麼知道這個真相的?”
盛頌時沉默了一會兒,四周的監控已經被季倚危有意無意地破壞,他們此刻的談話是隱秘的,主係統無從窺探。
“因為周月落。”
他最終說道。
“因為已經死去的前宿主,周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