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才下了炕,那邊崔蓮花又說,“老三家的,俊生下午回來,你記得今天把屋裡收拾收拾。”
“知道了。”聽到王俊生的名字秦湘隻覺得反胃,她應了一聲而後利索的將一頭的長發編成時下流行的麻花辮,找頭繩的時候看到桌上放著的紅頭繩,厭惡的皺了皺眉,隨後翻出一段黑色皮筋兒紮在了發尾的位置。
屋門口靠著窗戶那兒擺了一個洗臉架,秦湘拿暖瓶倒了一點熱水洗了臉刷了牙,這才抬頭對上窗戶框上掛著的大照鏡。
鏡子裡的女人今年不過二十,頭發烏黑濃密,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一雙杏眼清澈明亮,唇角微微翹著,看著就讓人眼前一亮,哪怕臉上有些粗糙 ,也難以遮掩這張臉的美貌。
這就是年輕時候的她啊,十裡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還是少有的高中生,識字有文化,名聲也好,多少小夥子喜歡她,想將她娶回去當媳婦兒。去年時候她嫁了有名的大學生王俊生,不少人雖覺得惋惜卻又覺得兩人般配,不知道等她和王俊生離婚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笑了笑,裡頭的人也跟著笑,她皺眉,裡頭的人也皺眉,一張臉甭管是哭還是笑,都漂亮的不像話。她自己看著自己的臉都要愛上了。
秦湘伸手撫在臉上,臉上露出愉悅的笑來。
她秦湘又回來了。
這邊還沒出門,外頭就已經響起崔蓮花和兩個嫂子說話的聲音了,秦湘也不在意,反正她都是要離婚的,她們怎麼編排她也不想在意了,更沒必要舔著臉的在不喜歡的人麵前刷印象分。
推開門,一股冷風直往領口鑽,將秦湘凍的一個哆嗦,讓她有些想念她的豪宅。旋即又看開了,過往都是浮雲,如今回了八十年代,她要靠自己闖個將來,自己建座大豪宅。
聽見動靜,說話的婆媳三人也住了嘴,紛紛朝秦湘看了過來。
二嫂於巧梅很羨慕秦湘,覺得秦湘長的就像城裡人,長的漂亮又有文化,不像她臉長的一般,皮膚又粗糙,站在人堆裡都看見她。而大嫂蔡紅豔那就是嫉妒秦湘了,嫉妒同樣嫁進王家,她嫁的那個是莊稼漢,秦湘嫁的卻是個大學生,往後要當官太太享福氣。
蔡紅豔扯著嗓子道,“哎呀,三弟妹,你可算是起來了,你這躺了三天了,再嬌貴的身子也養好了吧?正好三弟今天回來了,讓三弟好好看看他媳婦兒是怎麼替他在家孝敬老人的。這飯菜端屋裡,就差讓媽給端洗腳水了。”
“你少說兩句,秦湘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崔蓮花訓完大兒媳婦,又一臉柔和的對秦湘道,“她也沒壞心,就是嘴巴不饒人,你甭搭理她。”
見婆婆偏心,蔡紅豔很不忿,哼了一聲進灶房去了。
崔蓮花不理會蔡紅豔,隻對秦湘笑,“彆生氣。媽給你煮了雞蛋,一會兒吃了補補身子。要是身上還不舒坦吃了飯再躺躺,俊生下午才回來呢。”
秦湘的確不想搭理蔡紅豔,主要是上輩子實在搭理夠了,可沒敢就此把看似溫柔善良的崔蓮花當好人。
上一輩子蔡紅豔是個大極品,那她婆婆就是個大boss,老年板的白蓮花,最喜歡在兒媳婦中間捧一個打壓一個,所以崔蓮花的話聽聽也就得了,真認真了,最後倒黴的還是你。
就像這會兒崔蓮花可這勁兒的對秦湘好,非但不會解決問題,還會讓蔡紅豔對她意見更大。不過有雞蛋不吃那就是傻,秦湘才不管大嫂是不是氣的心肝疼呢。
揣著心事吃完早飯,誰也沒看出來秦湘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家裡其他人該乾嘛就乾嘛去了,秦湘回屋收拾家當,中午剛吃過午飯,外頭突然有人喊她,“秦湘,你在家嗎?”
聲音婉轉嬌柔,在大冬天裡讓人耳目一新。
曾經的她很喜歡這道聲音,還笑著說她如果是個男人也會喜歡著迷。可後來有一天這聲音的確讓男人著迷了,那個男人就是她曾經的丈夫王俊生。
秦湘拉開窗戶簾子朝外看去,就見年輕了的崔紅正攪著手指頭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裡。
已經進了臘月,天冷的厲害,崔紅穿了一件水紅色掐腰小襖,小腰盈盈一握,前胸鼓鼓的,屁股翹翹的,巴掌大的小臉下巴尖尖,鼻梁秀挺,一雙漂亮的大眼中藏滿了不安與忐忑,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
這要是在後世,這樣的長相多的是人喜歡,可惜這是八十年代,在長輩們眼中這就是不安分的狐狸精長相。
與之相反,秦湘的漂亮更清麗明媚,一張鵝蛋臉上杏眼明亮,極易給人好感,看著沒有攻擊力,容易掌控。
所以當初得知秦湘沒考上大學,崔蓮花立即就提著厚禮找上了秦家,先說動她兄嫂,再打動她父母,這婚事幾乎就成了一大半兒了。而且當初她因為高考失利,家裡人不讓複讀了,她傷心絕望,本著當不成大學生就當大學生的媳婦的念頭就嫁了。
而崔紅因為長相,婚事一直不順,秦湘嫁人後,崔紅突然認識了同為王家莊的王青山,兩人迅速結了婚,就住在王家的隔壁,兩家還是拐著彎兒的親戚。至於嫁人的原因她沒問過,怕崔紅心裡不痛快,隻時常與崔紅在一起安慰崔紅。
想著前世今生倆人的狗血孽緣,秦湘眼中漸漸浮出笑意,“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不過你來的也湊巧,下午俊生就回來了,家裡準備了好菜,到時候你也在留下吃飯。”
崔紅眼神微閃,想到那個俊秀挺拔的男人笑起來的模樣,心突然又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