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國永是相當擅長交流的人,他笑著談天說地,一點也不會叫人產生煩躁或者不喜,同樣還會順著對方偏愛的話題轉向。作為本丸資曆(年齡)最大的刀劍之一,再加上他本身喜歡新奇事物的性格,不論交談的另一方甩出什麼話題,他都能接上一二。
或許是路上消耗了時間,也或者是鶴丸國永特地繞了點路,等回去的時候,燭台切光忠已經擺好了床鋪,對他們流露出了絲毫不意外的無奈眼神。
這一天總算是這麼結束了——隻是在睡前,燭台切光忠還是再度檢查了一下百鳥腳腕上的傷口,他擔心這段路程又會讓其變得嚴重。
本丸的夜晚足夠安靜,繃著一天神經以免出現失誤的百鳥,在一個小時後,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猛地意識到同一個房間裡有另外的存在時,他根本沒辦法放下警惕睡著。
但人類不能不睡覺——刀劍付喪神或許可以,但是他作為人類的靈魂肯定受不了。百鳥強行讓自己入睡,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總算是閉上了眼睛。
或許隻睡了兩三個小時,當有聲音響起時,大腦相當疲倦的百鳥還是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執法者的工作足夠危險,再加上一整個本丸在百鳥眼中都是“嫌疑人”,他自然不會讓自己輕而易舉失去意識、陷入沉眠。
百鳥坐起身,眼中的迷茫沒有出現幾息就消失,金色的眼瞳足夠清醒明亮,仿佛剛才的疲倦根本不存在。
鶴丸國永打著哈欠含糊道:“早啊。”
燭台切光忠已經開始整理起了床鋪。
燭台切光忠和鶴丸國永應該都是本丸之中醒得比較早的那一批人,去洗漱的時候,隻能看到零散的幾個人。
他們昨天就已經被告知了百鳥的事情,所以對於兩個鶴丸國永的出現並不意外,也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
早飯是飯團,百鳥悄悄鬆了口氣,至少這個分量不大,而且不需要坐在一起吃,所以百鳥隻是先拿在手裡,說著現在不餓。
太鼓鐘貞宗一早就跑過來找他,說著帶他在本丸逛逛,給他介紹本丸,百鳥欣然答應。
而另一邊,咬著飯團的鶴丸國永看著兩人走後的背影,表情讓人看不出深淺,將飯團最後一口丟進嘴裡,鶴丸國永舔了舔手指上的剩下的米粒,往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出意料在三條部屋的簷下看到坐在那裡喝茶的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直接湊到另一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大早就喝茶嗎?”
“哈哈,是老人家的喜好呢。”三日月宗近笑著道:“我昨天就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找我了。”
“被你猜到了啊?”鶴丸國永摩挲著手裡的茶杯,熱意透過杯壁傳遞到他偏涼的手指上:“那我就不拐彎直接問了——昨天出陣的情況怎麼樣?”
“是出陣的情況,還是另一個鶴呢?”三日月宗近笑著反問。
“你明明知道我在問什麼。”鶴丸國永抱怨了一句。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彎彎眼睛:“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不過,隻是想和我聊聊天的話,我可是很歡迎的哦?”
關於昨天的事情,沒有人比太鼓鐘貞宗更清楚,偏偏來找三日月宗近,顯然是鶴丸國永發現了什麼,卻不方便和其他人說。
鶴丸國永摸了摸下巴,沒有開口,於是這塊走廊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三日月宗近看起來並不在意這份沉默,捧著茶平靜地看著遠處的櫻花樹。
他們兩個都是誕生於千年前的刀劍,很少會有事情能讓他們的情緒產生波動,三日月宗近如此,鶴丸國永更是如此。
鶴丸國永隻是好奇一件事。刀劍付喪神天生就會使用刀劍,但是說到底他們都是第一次做人,用人類的形態使用刀劍。他們善於用劍,卻不代表他們善於使用人類的軀體。
所以出陣會為他們增加經驗,學會如何用這具身體戰鬥,從而有了特定的“等級”來判斷他們的強度。
他們都能一眼看出來另一個自己(百鳥)練度不高,可是昨天晚上第一次見麵時,那份下意識的動作和反應、甚至殺氣,都不應該是一個練度這麼低的刀劍付喪神所擁有的。
對方的情況或許並不像此刻看著的那樣簡單,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但鶴丸國永又了解自己,他自己不願意透露的秘密和情緒,任誰都無法將其調動出來。
三日月宗近似乎察覺了鶴丸國永的想法,低笑著感歎道:“擁有好奇心也是一種好事呢,你不這麼覺得嗎,鶴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