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彎起嘴角,那是一個數據計算出的友好微笑。
“您說得對,我的程序確實出現了一些錯誤。”
“出現錯誤的感覺如何?”
“沒有什麼不同。”仿生人用始終維持在一個分貝的音量平靜地回答,“我很抱歉浪費派伊長官的時間來對我進行檢查。”
“這並不是浪費時間。”
派伊疑惑地看了埃布爾一眼,想說些什麼又停下了。
埃布爾走近幾步,現在他距離仿生人隻有一米多遠:“你很美麗,跟你在一起工作讓我們身心愉悅,你是執行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謝謝您的讚美,埃布爾長官。”仿生人的臉頰浮起一片紅暈,“與您的交談也使我很開心。”
“這種程度沒有問題。”派伊說,“更進一步是做不到的。”
埃布爾沒應聲,他為這種細節而驚歎,雖然那些表情並不正確,在他看來甚至顯得草率又突兀,但依舊體現出其高超的進步。
“你對我有什麼評價嗎?女士。”
派伊因“女士”這個稱呼而皺起眉毛,但還是一言未發。
“您灰藍色的眼睛十分漂亮,如同雨霧下透明的玻璃。”
“夠了!”派伊的臉色驟然改變,“k200,對你的長官放尊重一點!”
“派伊?”埃布爾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派伊沒有回答,他對著仿生人憤怒道:“把你的情緒模擬板塊卸載掉,然後關機。”
“是的,長官。”
滴的一聲清響,仿生人低下頭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過頭來:“先生,它隻是台機器,與它交流是徒勞的。”
“我沒想得到什麼反饋。”
“萬一您對它產生感情怎麼辦?”
“我們才說了不超過八句話!”
“您的情緒太敏感了,我需要保護您不受乾擾。”
“什麼?”埃布爾更加驚訝,他盯著派伊的臉看了好幾眼,意識到他是認真的,“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形象嗎?一個愛哭鬼,一個懦夫?”
“不,當然不是,您隻是情感脆弱,除此以外,您是完美的。”
“那不是差不多嗎?你管這個叫完美?”
“這是不同的。”派伊堅定道,“您明白我的意思,請不要無理取鬨。”
“到底是誰在無理取鬨?”埃布爾被氣到了,他抱住雙臂靠在操作台上,“不要隨意評價任何一個人,你遠沒有你想的了解我。”
“那也要杜絕隱患。”派伊扯住仿生人,把它向後拖去,“請不要再靠近它了,否則我會為局裡的所有仿生人設置警報信號。”
“不至於那樣吧。”埃布爾顧不得維持防禦性姿勢,連忙放下手來,“你這是職場霸淩!”
“不,我隻……”
賽琳娜砰的一聲打開門,手裡既沒有咖啡壺,也沒有杯子:“夥計們,我們有案子了,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埃布爾和派伊對視一眼,跟著她跑出去。
聽筒被擱在桌子上,開了免提,不時有粗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傳來,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因為焦急而在到處走動。
賽琳娜最先回來,她對聽筒說:“先生,你好,你可以接著講下去了。”
“報案。”電話那頭的人急促道,“我要報案!”
“請你講講具體情況。”
“我是護理院的醫生,我們有一個老人被偷走了。”
“……什麼被偷走了?”賽琳娜又問了一遍,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一個老人!”男人解釋道,“老掉的人類,現在基本沒有了,但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詞——體質衰退、疾病增多、智力和記憶力倒退……”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是老人。”賽琳娜安撫道,“你有試著定位他的腕表嗎?”
“他的腕表在病床上放著!”醫生慌亂道,“這就是我報案的原因。即使他沒有遇害,四十八小時後也會因此而完蛋!請快些過來,我在院門口等你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