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華帶著安望飛飛快離開,中間一刻都不敢停止,直到二人快要到了課室外,他這才慢下步子。
“徐同窗方才一手好口技,當真是精彩絕倫!”
安望飛星星眼的看著徐韶華,隻是徐韶華卻難得的沒有多言,隻是皺眉思索著什麼。
安望飛見狀,也後知後覺的覺出幾分不對味兒來,他有些小心的看著徐韶華,道:
“徐同窗,方才我們已經避過了,你為何還這般緊張?”
徐韶華聞言抬頭看了安望飛一眼,嗤笑一聲:
“安同窗,你也太天真了。方才那兩人神情焦急,隻怕安同窗聽到了不該聽的事。
可他們本就是衝著安家而來,安同窗今日下學後,最好直接將此事告知安伯父,讓他早些決斷。”
徐韶華這話說的安望飛頗有些雲裡霧裡,可是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安望飛隻得作罷。
當日下學,安望飛便坐上馬車急急朝家中趕去,徐同窗那般嚴肅,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懈怠。
而等安望飛回到家中,卻發現父親竟也早就已經在正堂等著他了。
“飛哥兒,你回來了。”
安望飛點了點頭,還來不及說什麼,安乘風便直接起身,低聲道:
“隨爹來。”
安望飛忙跟了上去,父子二人一同進了書房,但見那紅木書桌之上,放著一塊即使天光黯淡,也依舊猶如玉質熒熒的硯台。
那是塊極近精美的瓷硯,胎體細膩,造型精致,是這世間無二的精品。
“爹,您怎麼把慕家硯拿出來了?”
安望飛有些不解,安乘風緩緩走過去,將那塊慕家硯拿起來,不舍的摩挲了許久,這才遞給安望飛:
“飛哥兒,拿著。”
安望飛有些茫然的將這慕家硯捧在掌心,下一刻,安望飛直接道:
“摔碎它!”
“爹!”
安望飛忙驚呼一聲,他急急道:
“爹,旁人不知也就罷了,這咱們都知道這慕家硯是真品啊!”
“摔!”
安乘風重重的說著,安望飛愣了愣,看著安乘風含著沉怒的臉,他還是咬咬牙,緩緩舉起手中的瓷硯,狠狠摔了下去。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碎瓷聲響起,那價值千兩的慕家硯被摔的粉碎,瓷片飛濺,安望飛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呐呐道:
“爹,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這是他和徐同窗,一起用他們的方法所保護下來的唯一之物啊!
這是,他在那群豺狼虎豹手下唯一保護下來的東西!
為什麼要摔碎它?
安望飛迷茫之餘,看著自己的雙手,竟是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知道自己生性懦弱,被人欺負了不敢反抗,可是他還是想要護著家中之物。
可是,為什麼還是護不住?
安乘風看著安望飛痛苦的模樣,心如刀割,但即使如此,安乘風還是狠下心道:
“因為,這世道商賈低賤!如此珍寶,在我們手裡要麼護不住,要麼……就隻能是這樣的下場!”
“爹——”
安望飛喉頭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安乘風卻緩緩走到書桌後,無力的滑坐下去:
“我兒,你可知道……還有一個月便正好是聖上的聖誕了?”
安望飛口中泛著苦澀,那徐小郎君的話他不敢怠慢,用了整整一日,動用了他所能動用的所有人脈,這才終於打探到了京城之事。
原來,一月之後真的是聖上的聖誕。
也是,聖上即將親政前的第一個大辦的聖誕!
安望飛聽到這裡,抿了抿唇,將今日聽到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安乘風,安乘風聽完幾乎全身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這一刻,他隻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原來,早在他不知道的許多時日前,便有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兜頭扣了上來!
到了這一步,他當真可以躲過嗎?
“徐同窗說了,請您……早做決斷。”
安望飛看著爹那張冷汗淋淋,慘白駭人的臉,還是閉著眼睛將最後這句話說了出來。
安乘風聽了這話,原本呆滯的眸子卻仿佛在這一刻注入了一絲生機,漸漸有了神采:
“對,對,對,還有徐小郎君!還有徐小郎君,他一定有辦法!飛哥兒,我們走!”
安乘風猛的站起身來,但隨後,他又頓住:
“不,不行,徐小郎君那般謹慎,隻怕昨日之事並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