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威脅(2 / 2)

謀她姝色 長湦 4145 字 8個月前

再沒有比蕭渡玄更冷酷、殘忍的人,在他尚為儲君的時候,手上沾的血就已經到了可怖的地步。

他慣來是以殺奪的冷血手腕震懾下方的,誰若是敢叛,便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東宮永遠不會有流言蜚語,也永遠不會雜亂的聲音被傳出去。

沈希緊咬著牙關,她壓著聲說道:“此事就暫且不須陛下費心了。”

“是嗎?”蕭渡玄打開香爐的頂蓋,輕輕地撥了撥裡麵的香料,冷香往外流散,明明疏離寡淡,湧入肺腑裡卻像是焚燒著的荒原。

沈希再度生出暈眩的念頭,好在指腹刺痛,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

“臣女就先不叨擾陛下了。”她福了福身,說罷便要離開。

蕭渡玄也沒有理會她,隻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時候,輕聲說道:“朕教你一招吧,將這婚事退了去,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沈希耳邊嗡嗡作鳴,她難以置信地回眸,滿腔的怒火宛若被冷水驟然澆滅。

方才她還能慍怒,但此刻她心底隻餘下了至深的寒意。

沈希乾澀地說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聽不懂嗎?讓你退婚。”蕭渡玄沒有抬頭,聲音也輕輕的,但那深重的壓迫感依然是儘數傾覆,“朕的侄媳,不能是一個不貞的女子。”

壓在夢魘裡經久的恐懼都化作實形,像是濃黑的烏雲般向沈希襲來,一時之間她無法言說這種從魂魄深處生起的震悚。

她無法克製地看向蕭渡玄的眼睛。

但他隻是平靜地接過她的視線,淡聲說道:“好好想想。”

說罷蕭渡玄便令候在外間的侍衛送沈希走,完全沒有給她再多言的機會。

*

沈希心神不寧,直到下午蕭言過來接她時,她依然是煩亂的。

好在此番入寺沒帶什麼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可直接離開。

蕭言聽說她手受傷的事,頗有些緊張,來得時候還帶了兩瓶藥膏。

他關切地說道:“表妹,你的手好些了嗎?”

蕭言滿心滿眼都是她,仔細地看向她的傷處,一見那細微的血跡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沈希被蕭言這幅苦大仇深的表情給逗笑了,心中的陰霾也散了少許。

她笑著說道:“表哥,早就不礙事了,本來就沒什麼,都是族姐們太小心,連這等小事都要告訴你。”

他對她的愛是毋庸置疑的。

當初她與旁人訂親的時候,蕭言都沒有改變對她的心意,始終默默地守候著她。

蕭言就算在平王的事上遲疑,也永遠不可能對她猶豫。

想到這裡,沈希的心神穩了穩。

總會有辦法的,這是屬於她、也注定該是她的幸福。

“就是你這樣藏著掖著才不好,”蕭言敲了下沈希的額頭,像兄長般教訓道,“先前在信裡總是報喜不報憂就算了吧,現今我人在你的身邊,竟也想瞞著我。”

沈希故作吃痛,捉住他的手腕:“好表哥,我不會再如此了。”

她的笑顏清美,粲然得叫人移不開眼。

平素沈希總是矜持端莊的,此刻流露出少女情態,如若落了清露的新花,令人心尖都禁不住地顫。

蕭言耳尖發紅,微顫著指節握住沈希的手,認真地叮囑道:“表妹以後可要小心些了,這一傷少說也要兩日才能退去血痂。”

沈希不怕疼,但很討厭癢,尤其是生痂時的那種難耐的鑽心癢意。

她心神微動,剛想說些什麼時,突然和不遠處的一雙眼撞上了視線。

是蕭渡玄。

他又換回了玄色的正裝,與身旁的侍從輕聲地交代著什麼。

蕭渡玄的目光隨意,但沈希卻下意識地就將手抽了回來,蕭言有些愣怔,抬起頭才發覺不遠處走來的人是蕭渡玄。

蕭言緊忙上前,去向他行禮問候。

蕭渡玄也如關愛後輩的叔叔般,溫和地免了他的禮。

叔侄相得,融洽和睦,簡直跟尋常人家一般,看得眾人都頗為豔羨。

族姐拍了拍沈希的肩頭,笑著低聲說道:“姐姐們的夫婿全都加起來,也比不上蕭世子獨得聖心,小希可真是好福氣!”

沈希勉強地笑了一下,應道:“阿姐說笑了。”

她聽不進去任何的讚許聲,此刻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蕭渡玄微微彎起的那兩根指節奪去。

他含著笑,目光和柔。

但兩個人的默契就是如此,蕭渡玄一言不發,沈希也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兩日。

兩日內給他答複。

她死死地攥住手指,讓自己強撐著鎮定,但後背卻已然生了冷汗。

蕭渡玄是認真的,認真的想讓她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