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是明麗高耀的,風是暖軟和柔的。
但此刻沈希隻覺得骨血都在發著寒。
她愣愣地抬起眼眸,看向蕭渡玄,唇瓣顫抖地喚道:“陛下……”
俊美高挑,翩然若仙。
即便身著常服站在水榭裡,蕭渡玄也如鶴般高雅。
他沉靜地看向她,神情隨意自然,看起來像是淡漠到了極致。
但強大的威壓像是傾城的黑雲,將所有的光亮都奪走了。
那是足以令人崩潰的絕望,哪怕五位宰相站到一處也不會有這般氣勢。
因為那是皇權。
至高無上,不容忤逆。
蕭渡玄神情冷淡,卻並沒有任何與再她商量的意思。
沈希的牙關都打著顫,但在滔天的權勢之下,她到底是軟了膝。
跌坐到地上的那一刻,沈希渾身上下都是冷的。
以至於蕭渡玄撫上她的臉龐時,沈希隻覺察到了滾燙的灼燒感,她被燙得想要落淚,但卻連絲毫的掙動、躲閃也不敢有。
男人冰冷的指節肆意地掠過她的臉龐、後頸。
動作雖然輕柔,卻隨意得像是在逗弄玩物、撫摸器皿。
不被當人對待是很恐怖的事。
沈希曾以為她是可以忍受的,但此時此刻胸腔裡像是充斥冷水,尖銳的刺痛讓她連氣都喘不上來。
好想逃。
但在權勢的重壓下,卻連逃的勇氣都被剝奪殆儘。
蕭渡玄沒有折磨沈希太久。
須臾他便放開了她,隻輕聲說道:“長大了啊,小希。”
“陽奉陰違,陳倉暗度,真是好手段。”蕭渡玄扯唇笑了一下,“朕是該誇你呢,還是該罰你呢?”
沈希的額前滿是冷汗,心亦是恍若沉入了冰冷的暗河中。
她應當去思考說辭,為自己再挽回一把的。
但此刻至深至重的絕望緊緊地籠罩著她,讓她連細微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眼眶是熱的,眼淚卻掉不下來。
就像是被人吊起,綁縛到了半空中。
見她不語,蕭渡玄也沒有不悅。
“你父親當年若是有你這心機手段,”他的聲音輕柔,“恐怕也不會落到那個地步。”
威脅的意味昭然,而他的語氣又是那般的隨意。
蕭渡玄笑著說道:“不過也是,除卻他也沒幾人能養出你這樣的孩子。”
都說先帝和沈慶臣不對付,卻鮮有人知道蕭渡玄對沈慶臣亦沒什麼好感。
那一瞬的殺意來得飄忽,但沈希卻在刹那間就抓住了。
她陡地抬起了頭,強忍著淚意說道:“陛下,這都是臣女一人的主意,和我父親沒有任何關係!”
沈希膝行向前,緊緊地握住了蕭渡玄的手。
“求您不要這樣,臣女、臣女真的知道錯了。”她哭著說道,“陛下,您要是罰就罰臣女吧,這一切都是臣女的謀劃,與旁人沒有半分牽扯。”
她紅著眼看向蕭渡玄,神態低微卑賤的如若奴妾。
任誰也想不到,在外矜持端莊的沈家女郎,私下會有這般柔弱蕩媚的一麵。
但蕭渡玄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神色如常,目光冷漠平淡。
沈希的心底太亂了,亂得隻剩下無措。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希低下頭顱,主動地將臉貼在蕭渡玄的掌心,瑩潤的朱唇顫抖著:“陛下,臣女什麼都可以做……”
往日的謀算心機、尊嚴自矜,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但遲來的臣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蕭渡玄低笑一聲,說道:“你這像什麼樣子?”
“你可是朕的侄媳。”他戲謔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再過一月不到,可是要隨著你夫君喚朕皇叔的。”
沈希臉上冷汗涔涔,沒有一絲血色。
在蕭渡玄俯身的那一刻,她的身軀先於意識做出了選擇。
東宮那段混亂的日子並不長,卻在沈希的魂魄裡都打下了烙印,她的軟腰搖晃,顫抖地攀上了他的脖頸。
她再顧不得那些視線,含著淚喚道:“皇叔,我真的錯了……”
禁忌的稱呼從唇邊溢出的刹那,理智的邊線就開始瘋狂地倒退。
從前蕭渡玄就喜歡在床笫之間折磨她,慢條斯理地破開底線,每次都要將她逼得不住掉淚,他才會真的饜足。
但那時好歹有藥。
沈希可以說服自己,她是因為藥才會折下腰身。
可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事,她還是先被心底的聲音給壓倒了。
母親在時的一句句教導,像是高聳的山嶽般傾在沈希的麵前。
內心深處溢出的黑暗情緒裹挾住沈希,讓她止不住地掉下眼淚。
聽她這樣順從地低喚,蕭渡玄也微怔了一下。
他掀起眼皮,唇邊也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