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之皎依然討厭他,因為打他出現後,她乾什麼都要小心。她出去玩不帶溫隨,三分鐘不到就會接到父母的電話,帶上溫隨的話,那她就彆想跟彆人多說一句話。
他熟練掌握顛倒黑白、告禦狀、當眼線,她早戀一下都跟特務接頭一樣小心翼翼。
這幾年他們聯係少了很多,但他一來,發現自己日子過成這樣,百分百會把自己的處境彙報給父母。
溫之皎不敢想象到時候父母得多擔憂,畢竟他們解決不了,除了乾著急也沒用,還不如不讓他們知道。
她咬著唇,想來想去,開始列計劃。首先,不能讓溫隨發現她和江遠丞的不對勁,其次,她得繞過溫隨單獨和大師會麵,最後……
“哢嚓——”
臥室門被推開。
溫之皎合上筆記本,回頭看過去,卻見江遠丞站在門口。他穿著正裝,握著拐杖,灰眸蹙著,透過偌大的臥室裡與她對視。
“怎麼沒下去吃飯?”
江遠丞問道。
“啊?”溫之皎反應了下,看向窗外,發覺天色已黑,她立刻起身,“沒什麼,在看手機。”
她走到他身旁,又道:“你不是開會嗎?這麼早就結束了?”
江遠丞垂頭睨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更晚些回來嗎?”
溫之皎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她立刻從善如流地挽著他的臂膀,對他笑了下,“有空我們真該一起去那家道觀看看的,那裡的風景很不錯。”
江遠丞麵色稍好了些,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好幾秒,他低聲道:“結果怎麼樣?”
溫之皎頓了下,道:“還可以,但是他們沒說算日子的事。”
江遠丞的鼻唇貼在她耳邊,親了一下,才起身。
他又道:“所以呢?”
溫之皎抽出挽他手臂的手,卻被他握住,一時間動彈不得。下一秒,他那雙灰色眼睛中有了些冷意,凝著她。
“我在想,我爸爸以前做生意時請過一名很厲害的玄學大師。”溫之皎仰著臉,對他淡淡笑了下,“剛剛問過了,大師說下周有空來A市一趟。”
江遠丞挑起眉頭,眼睛更冷了些,俯視著她,“溫之皎,我不是傻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嗎?你根本就是想隨便請一個人敷衍我,延遲訂婚時間是不是?!到了現在,你還惦記著他是不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眼神尖銳起來。
溫之皎心裡咯噔一下。
這麼快就看穿了?
她仰著頭,輕聲道:“遠丞,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是我又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我不會讓你請的所謂大師過來的。”江遠丞捏住她的下頜,眼裡有著譏誚,“要請,可以,我讓生活助理請,就請那些最負盛名的來,比你說的那些——”
他話音驟然頓住,灰眸順著她的臉一路下滑,最後停留在她的脖頸上。下一秒,溫之皎的肩膀被他按住,緊接著被他按在了樓梯拐角處。
“怎、怎麼了?”
溫之皎被他的動作嚇得一結巴,一時間失語。
江遠丞卻抬起手,粗糲的指節摩挲著她的脖頸,眼睛越來越冷,“這是什麼?”
“啊?”溫之皎茫然,背後起了一身冷汗,腦中飛速運轉起來,“你在說什麼?”
……不會吧,不會這麼倒黴,裴野掉了根頭發之類的吧!天殺的,要真是這樣,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啊!
溫之皎的心臟急速跳動起來,機械低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她有疑惑抬頭,卻在這時,卻在這時透過樓梯拐角的拱形窗玻璃瞥見了自己的倒影,她終於看到了比頭發更絕望的東西。那就是,她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小圈紅色的痕跡。
這是什麼?什麼時候留下的?過敏?可她沒戴項鏈啊?
她費解時,卻發覺江遠丞的手指已經有些顫了,灰色的瞳孔驟然擴散,聲音帶著隱忍的怒意,“是誰留下的?你發生了什麼?”
……完了,他的過度保護欲又要爆發了。
“為什麼受傷了?”江遠丞的眼皮痙攣起來,手指不斷撫摸地著她脖頸的紅痕,語氣愈發輕,“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受傷?你就不該出去的,我不該聽你的話,不該……”
他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將她一路拉回房間,“告訴我,是誰?!”
江遠丞的怒意愈發大,但溫之皎腦中隻有剛剛提取到的關鍵詞:不該出去!
不可以,不可以啊!
怎麼辦,不能出去的話,難道之後她要在江家跟大師單獨見麵嗎?這裡可全都是眼線啊!
“遠丞,你聽我說,這不是什麼傷——”
溫之皎話音突然頓住。
不對,這真的不是傷嗎?她摩挲著自己脖子上的痕跡,很快,便感覺到火燒火燎的疼來。一個恐怖的猜測油然而生。
難道,這是夢裡那個裴野留下來的痕跡嗎?可是夢怎麼會留下痕跡呢?難道那些夢真的是某種預示?
溫之皎腦子愈發混亂。
“你難道要替傷害你的人說話嗎?”江遠丞的灰色眼睛眯著,話音卻出奇地溫和,手扶著溫之皎的臉。像是誘哄似的,他低聲道:“對方是誰?你不說的話,今天的司機,保鏢,傭人……我會挨個叫到你麵前問話。”
“皎皎,是誰讓你這麼護著呢?”
江遠丞的唇角抽動了下,可他卻附身,用唇在她的傷痕上留下了一個個吻。
溫之皎立刻伸手抵著他的臉,垂著臉,沉默了許久,久到江遠丞的心都往下沉。
他察覺到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一般,躁動的情緒使得他的血液沸騰,連帶著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
江遠丞的手攥住了她的手,卻看見她臉上有了一顆顆淚珠,一種無聲的哭泣。
“是裴野。”她話音透著些難過,“我在道觀裡遇到他了,他說我跟你根本不配,讓我不要以為我可以攀上高枝了。”
江遠丞聞言,眉頭抖動了下,“裴野?那你為什麼不說?”
溫之皎用力推開江遠丞,哭得梨花帶雨,“他警告我,識相點就離你遠點。我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他是你朋友!你能做什麼啊,你能為了我這樣的人去打他嗎?我不是不清楚我在你心裡的地位,不過是個好拿捏的玩物而已,那我除了忍了還能做什麼呢?”
“我如果真把你當做好拿捏的玩物,我為什麼還和你訂婚?”江遠丞動作急切地身後去觸她,卻被她抬手打開。他道:“裴野還說什麼了?”
“我連請個大師為我們算日子,你都覺得我彆有用心!”溫之皎尖叫起來,蓬鬆的卷發黏連在蒼白的臉上,黑眸濕漉發紅,話音帶著哽咽,“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相信你是想好好對我?裴野說什麼重要嗎?他說得對啊,我就是配不上你啊!”
江遠丞踉蹌幾步,想要擁住她,可下一秒,她用力一推將他推出房門外狠狠關上了門。
“砰——”
門合上的一瞬,江遠丞的臉色瞬間鐵青陰沉起來,他的呼吸愈發急促。站在門口敲了一會兒門後,卻聽見房間來傳來一聲差點變音的“呱滾啊!”
江遠丞閉上眼,幾秒後,他攥著手杖,快步離開。
“現在,調查一下裴野今天的行程。”
他話音平靜地對著傭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