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從膳堂叼的蛋,你把它們刨去最右邊,靠近赤炎那兒,過半盞茶時間就熟了,咱們一人兩顆。”
“……”
浮沉的白霧之間,假仙君不著寸縷,修長雙臂舒展張開,半躺在溫泉之中。
此刻“段驚塵”鴉黑的發濡濕,卷曲貼在微浮酡紅的麵頰上,又因著持酒盞的動作墜下,先落一絲在修長的脖頸,再貼合一縷在鎖骨窩,最後一絡滑到明顯隆起的胸膛和肌肉線條明晰漂亮的腹部,發尾繞過腰窩,沒入溫泉,伴隨著呼吸起伏沉浮不斷。
在她邊上,刀疤也有樣學樣,兩隻前爪大張,眯著眼泡在泉水中。
溫泉中浮著托盤,上麵已然斟滿了靈酒,又擺了靈果若乾,一人一狗不分彼此,你一顆我一杯,好不逍遙快活。
白清歡裝了太久的貧寒高冷劍修,如今拉著狗都聊得很起勁。
“要我說,他就是太有素質太講道理了,哪需要講什麼道理呢?有因必有果,彆人欠了盛德仙君的債,他不收利息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怎麼就不知道要回來呢?”
刀疤“嗚嗚”兩聲,似是附和。
“我不算是盛德仙君,因修為不滿尚有欠缺,所以我彆名缺德仙君。我缺德仙君做事當然缺德,這很合理吧?”
刀疤配合叫好:“汪!”
缺德仙君大為滿意:“我很欣賞你,做我的走狗吧!”
這回刀疤遲疑了一下,因為它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主人好像醒了。
下一刻,白清歡丟在溫泉邊的傳訊玉簡中忽的傳出聲音。
“白長老,你到底讓我的狗搶了多少東西回來?”
白清歡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段驚塵出來了,她瞬間警覺起來。
原因無他,她最近使喚刀疤很是順手,這劍靈比她那能乾的師侄丁雨閒還要乖巧,指哪兒咬哪兒,讓搶什麼搶什麼,且不亂叫不掉毛不拉屎不咬人,比世上九成九的男人更合白清歡心意。
但據她觀察,段驚塵這小子的素質有待降低,要是他一時間想不開讓刀疤不許聽她行事,那缺德仙君將痛失走狗。更有甚者,他要是真的盛德仙君上身讓刀疤把所有東西還回去,缺德仙君可能真的會心痛到在劍宗表演一手揮刀自宮。
白清歡再睜眼時,腦中已經迅速整理出一套合理的邏輯。
“首先,這不是搶。”她冷靜開口,“本就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就因為那些人地位高,就能拿走嗎?你上輩子把東西借給他們,這輩子拿回來理所當然,切莫有心理負擔。”
所以現在她是盛德仙君,理所當然該她把所有東西奪回來用了享受。
“其次,我看你行事過於純善無害,長久下去彆人隻會覺得你好欺負越發囂張,我覺得不妥,所以我出手了。”
欺負段驚塵沒事,但是現在欺負的可是她白長老,確實不妥。
“最後,現在刀疤是我的狗,你先彆教它做事。”
段驚塵卻並沒有認真聽她說得最嚴肅的最後一句,腦中隻反複回想著前兩句。
她說他純善無害,還說他好欺負。
這是誇獎嗎?應該是的吧?
天梧樹也好,星辰鐵,赤炎和息壤也罷,她都用不上,況且她看起來也並不缺法寶仙器。
所以,她其實是在替他打抱不平,或者說……是在維護他嗎?
段驚塵眼眸低垂著,嘴角輕輕抿著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像是聽到了很有趣的話,又像是有些不習慣的赧然。他不好捂住暗暗加速的心口,隻能用微涼的手蓋住臉,嗅著掌心那清冷的香氣,這才讓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真仙君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若無其事開口了:“你猜它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
假仙君英明神武斷案:“因為它狗眼看人準,看出我乃千年難遇的良主?”
真仙君:“不,因為這裡是它的狗窩。”
“?”
“你讓它帶你回家,它把你帶回它家了。”
“?”
青霄劍宗私下再如何爭議段驚塵品行,再怎麼懷疑他是否真為盛德仙君轉世,便是隻憑著他不到百歲便能拳打一峰峰主的實力,也不可能真苛待他到隻分給他一座荒山。
原來這裡是刀疤的地盤,難怪它如此積極熱絡!
“那你家呢?”
“我家在山門外,要翻過一座很高的雪山才能到。”段驚塵垂眸回答得很輕,過了會兒又緩聲道:“宗內給了我自行挑取一峰修行的資格,是我自己挑了這座荒山。”
“???”白清歡麵上便又浮出了看傻子的憐惜,“你彆告訴我,是你覺得自己德不配位,或是想要韜光養晦扮豬吃虎?”
這座荒山根本不適合修煉,想來段驚塵若是擇了一座主峰修行,如今早該到化神期了,段驚塵彆真是一位頂級菩薩心腸高素質聖人吧?
白清歡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素質高的人,因為會襯得她太沒素質。
好在段驚塵很快否認:“不是的。”
那端的聲音很輕,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很震撼:“是我發現在這座荒山之下,埋了一整條極品靈石礦。”
白清歡倏地挺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重重按住胸口:“劍神在上,如果讓我擁有一整條極品靈石礦,哪怕讓我住仙庭騎神龍我也願意!”
“白清歡,你這是既想又想,想太多。”對麵的仙君沉默了片刻,淡定道:“仙庭早沒了,龍族則常居水底,濕冷粘膩,騎久了容易得風寒,倒不如騎狗。”
刀疤配合點頭,頗為自豪。
“那我放棄住仙庭騎神龍。”白清歡很果斷舍棄後麵那倆,認真詢問:“說吧,段某的極品靈石礦被你藏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