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發出最後一條短訊後,鎖屏。
“為什麼不直接承認你不想為了你的妻子犧牲你自己的壽命與靈魂。”
傑森像是被戳中痛點一樣,更氣了,“不是!我不是!我隻是不想把靈魂賣給魔鬼!再說……你憑什麼道德綁架我,憑什麼讓我犧牲我自己!”
“我可沒要求你犧牲自己。我隻是說讓你直接承認不想交易的真正原因。像我,我就絕對不會為了彆人犧牲自己,這很正常。用暴怒來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又找借口說什麼不會出賣靈魂……如果生病的是你,你可不會在乎什麼靈魂不靈魂的。”
傑森還想辯駁,可身側的惡魔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壓製他的力量也一同消失,就像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場幻覺。
他拿起長椅上遺留的手機。
備忘錄裡,與惡魔交易的儀式寫得清清楚楚:
無人的十字路口。
看不懂的詭異符號。
毛發血液等召喚者的部分身體組織。
……
是真的!這不是他的幻覺!
傑森握著手機出神。
怎麼辦?要告訴妻子嗎?
如果妻子真的去跟惡魔做交易,會遇到這隻惡魔嗎?這隻惡魔……會告訴妻子……自己沒有選擇救她嗎?
如果說了……那他……
傑森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剛被一陣冷風吹醒,正看著枕邊紙條上的內容發呆……
夜晚的醫院裡,太過冷清安靜。
唐靈不希望引起病人的尖叫惹出太大動靜。所以她在用人類的手機發完帖子後,進入醫院內部,將惡魔召喚儀式的小紙條,塞到了重症區各個熟睡病人的枕邊。
隻要她不選擇顯形,人類並不能看到她的身影。
悄無聲息,像是在張貼惱人的開鎖小廣告。
昔日的高管,如今成了地推,她卻沒有任何不滿。她相信這都隻是暫時的,自己一定能夠東山再起,做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癌症病區的患者們形同枯槁,孤零零躺在重症監護的病房中。有些病人的家屬,坐在醫院的休息區,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因為靈魂轉變成惡魔,共情能力大幅縮減的唐靈第一反應不是同情而是好奇。
她好奇有多少病人家屬願意為了家人犧牲自己,有多少病人願意為了多活幾年出賣自己的靈魂。
她未轉變多久,所以能清晰記得所有自己是人類時的感受。
沒有家人的她,一直以為人們都願意為自己的家人愛人付出一切。
現在看來,好像並不全是這樣的。影視劇都是扯蛋,哪有那麼多人會為了彆人犧牲自己。
一張又一張記載著惡魔交易儀式的紙條,出現在人們的口袋裡,飄落在醫院走廊上,被人拾起。
她已經開始期待,地獄之門再一次亮起。
——
唐靈的身影從醫院裡消失,閃身來到了星國的賭城。
這座城市街頭上喧嘩吵鬨的厲害,就算有人在街上大喊大叫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們隻會想著或許是個玩得太嗨的遊客,或是又一個失了智的賭徒。
賭場附近的某條路邊坐著三三兩兩的人。
這些人雙眼瞪得很大,但無法聚焦。神情看上去既頹廢又亢奮。還有人在不斷扇自己嘴巴,嘴裡念念叨叨說著什麼的。
唐靈在這些人的身上發現了一個共同點。
這些人的靈魂,不像之前看到的人是灰蒙蒙的。這些人的靈魂偏灰黑,明顯比普通人顏色重了一個色號。靠近後,還能感知到這些靈魂汙濁的厲害,散發著陣陣惡臭。
這些人需要做交易嗎?
這些人比自己更容易下地獄吧!
她搖了搖頭,甩出自己的雜念。這些人下不下地獄不重要,更多人開啟召喚儀式,給自己提供能夠降臨人間的機會才重要。
再沒有比這群賭徒更適合的宣傳者了。
唐靈拍了拍手,吸引街邊那些人的注意:
“嘿,有人想要錢嗎?”
離她最近的一個男人,一聽到錢字,像是被按下不知名開關一樣,像隻離弦的箭一樣,朝著她衝了過來。
“老板,老板,老板。我叫羅傑,需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能做!借我一百就行!我進去一把就能賺回來!然後我還給你,兩倍,不,三倍,十倍!”
衝過來的羅傑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說到進去兩個字時神態癲狂,完全不是之前那副眼神失焦無神的樣子。
在他之後衝過來的幾個人神態也跟他差不多,每個人都在說自己一定能贏回來,隻要借他一百就行。
一輛路過的車,看到這裡有賭徒聚集,將一個女人圍了起來,減速查看情況。
當聽到這些瘋狂的賭徒在借錢後,好心地出聲提醒:“女士,彆看這些人可憐就心軟。我是本地人,我告訴你吧,這種人,手裡隻要一有錢就會去賭,已經徹底沒有救了。”
帶著墨鏡的唐靈禮貌十足,笑著道謝,然後信口胡謅:“沒關係的,我們家的長輩教育我,看到有人遇到困難就要主動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