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溫顏,我來看你。”……(2 / 2)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招呼,乾脆直接乾活。

從前一個隻能靠秦江月庇護生存的人,如今卻能不顧他的意願,操縱他的去留了。

秦江月手僵了一瞬,很快恢複從容。

簡陋住所的木門越來越近,他開口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你要做什麼隻管去做,不必在此白費功夫。”

白費功夫指的自然是薛寧這一係列反常的友善舉動。

通常這個時候,在所有人的印象當中,薛寧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要她幫忙?不如殺了她。

原書裡她也確實是落井下石了,甚至迫不及待,沒等到秦江月來後山,退婚書就送到了他和府主麵前。

秦江月料到她會做什麼,隻是也沒想到她會親自來一趟,甚至還能等到這個時候才來。

他不疾不徐,有禮有節地說:“之前給你的東西,你可以繼續收著。你我的婚約自然作廢,你不必有什麼擔心。待我死後,孤月峰你怕是不能繼續住,但你是師尊的女兒,府主不會不給你容身之處。哪怕府主不給,你如今擁有的,也足以讓你衣食無憂一輩子。”

前提是不作死。

如果原身後麵沒有為了搶男人不擇手段地陷害女主,也不至於出事了還沒人來幫忙,死得那麼慘。

現在問題是,薛寧肯定不會那麼乾,但她擔心劇情兜兜轉轉還是會那麼發展。

話說到這裡,秦江月再次沉默下來,木門近在咫尺,路麵也平整一些,他試圖自己推著輪椅回去,但薛寧沒有放手。

她想起見到秦江月時他閉著眼的樣子。

那哪像是睡著了呢?

那就跟已經入殮了一樣。

哪怕依然鎮定平靜,可還是沒了道場前那意氣風發萬夫莫敵的氣勢。

他還是受到了影響的。

有誰能在經曆如此大的變故之後,依然安之若素的呢?

隻是秦江月能忍常人所不能,沒表現出任何痕跡罷了。

越是不表露出痕跡,越是平靜,越是無儘的壓抑,找不到出口的壓抑。

想到原書裡女主來照顧他,他也是日日推拒,甚至罕見地失禮冷待讓她走,薛寧也預料到了他此刻的拒之千裡。

“‘待你死後’……所以真的沒有任何回轉可能了?”

她這個措辭就像是金飯碗要砸了,頗有些不甘心,並不有違人設。

秦江月沒有回答。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冷淡卻禮貌的神色讓人知道這是默認了她的話。

“我不信。”薛寧推著輪椅的手緊了緊,繼續往前,“你肯定是想用這種方法甩掉我,彆打量我會相信,我就要守在這裡,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要直接說留在這裡照顧他,給他送終,秦江月當場就能扒開她腦袋看看裡麵換了誰。

所以隻能用這種借口。

用原身無理取鬨的語氣說出來,竟然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合理,一點都不奇怪。

……行叭。

“你們肯定是有什麼彆的安排,上下串通好了想要徹底擺脫我,我絕對不會上當的!”

薛寧氣衝衝地說完,把人往屋裡一送,轉身去點燈了。

外門條件有限,府主送來的好東西都讓秦江月原路退回,要照明就得用最原始的燈台或者蠟燭。

點了蠟燭,屋裡也不是很亮,不過薛寧這具身體多少有點修為,視物沒什麼影響,轉過頭來,就看見秦江月望著門外。

門外輕盈的腳步聲靠近,很快,一個清冷的女聲便送了進來。

“師兄。”夾雜著複雜感情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是溫顏……我來看你。”

……女主來得好快!

好在她沒磨蹭太久,不然要走在後麵了。

目光往秦江月身上一落,他是聽見女主的腳步聲了嗎?可他修為儘失,還能感覺到嗎?剛才她出現他都一點反應沒有,快被毒蛇咬了也不反抗……哦,知道了。

哪怕是白月光,也有選擇性對待吧。

糟糕的人能不見就不見了,生命都沒剩下多久,不必為難自己。

至於毒蛇,咬了就咬了,反正都要死,也沒必要掙紮,沒有意義。

女主來見他,情況明顯和薛寧不同。

薛寧對上秦江月淡漠平靜的視線,感受著那目光中仍然不自覺帶出的一絲居高臨下,想了一下原身的性格,蹭得一下把眼睛瞪圓了。

“就知道你們有陰謀。”她凶巴巴道,“是為了和她在一起才安排了這一出?”

得讓女主離開才行,如果她真的放棄照顧秦江月,才算是證明劇情仍然可以改變。

這是除了白月光兄長隕落外,原書裡最重要的劇情之一。

“我這就把她趕走。”

薛寧挽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出去了。

秦江月始終沒有多言,他隻是微微偏頭,眉心淡淡的血色豎痕代表了他生命即將走向終點,血痕越重,死期越近。

薛寧好像和以前一樣。

但又有些不一樣。

哪怕是和從前同樣的凶惡短見,無理取鬨,卻因為舉動和表情細微的變化,帶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秦江月微微凝眸。

將死之人微微轉動著手腕,看似在緩解筋骨酸疼,麵龐也虛弱蒼白,但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一湧而出之前被他收斂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