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讓我走?做夢來得快些。”……(2 / 2)

“你的傷很重,我這幾日就留在這裡幫你療傷。”

“不了,謝謝,你們可以走了。”

薛寧果斷拒接,雖然很心動,但真的不行,女主如果最後還是留下了,那她這傷真是白受了。

溫顏看著她充滿拒絕的背影,清冷的臉上縈滿了哀傷。

一直沒說話的秦白霄拉回停留在薛寧身上那若有所思的視線,微微斂眸道:“師姐不必擔心她,她豈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至於兄長那裡,我這就進去看看。”

雖然他們確實都像薛寧說的那樣修為高深,可以在外感知到秦江月生命體征還算正常,但有些事情是必須要眼睛看過才肯相信的。

聽了秦白霄的話,薛寧就停住了腳步,她轉過頭來,秦白霄目不斜視地越過她。

“我這個親弟弟待在這裡,似乎要比你這個所謂的未婚妻來得名正言順。”

風送來秦白霄冷淡的話語,他是真的做到了討厭的人,半個眼神都不施舍。

心底冒出幾分不甘來,好像是原身殘存的情緒。

薛寧捶了捶胸口,把那情緒壓下去,發現秦白霄也沒能進到屋裡去。

因為秦江月出來了。

外麵如此吵鬨,裡麵的人哪怕修為儘失也不可能毫無反應。

白皙的手推著深木色的輪椅,乍一看顏色反差極大,更彰顯他生命的易碎脆弱。

秦江月好像有一種魔力,之前再劍拔弩張的氣勢,在他出現之後都會變得溫和沉靜下來。

他的表情始終溫溫淡淡,清透的臉龐如同映光的溫潤玉石,寂靜幽深的眼眸慢慢劃過在場的所有人。

“你們誰都不用留在這裡。”他的神色無波無瀾,“若我有什麼需要,傀儡可以幫我。修界事忙,去做更重要的事吧。”

他安然地坐在輪椅上,微風吹動他額邊的碎發,薛寧穿書以來,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笑容。

輕柔,無聲,從容,自如。

仿佛天驕也好,廢人也罷,都不能動搖他半分心性。

活著還是快要死了,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秦白霄臉色難看,眼眶泛紅,他想說什麼,對上兄長的臉又什麼都說出不來。

他好像支撐不住,匆匆彆開身走了,他們兩兄弟感情很好,哪怕以前他難免會嫉妒兄長那種自己怎麼追趕都追不上的強大,偶爾會因為他對自己的管束感到失落煩悶,但那是他至親的兄長,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可以為之生死的血脈親人。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兄長變成廢人,替他去死。

換位思考一下,他簡直不知道要如何像兄長這樣平靜地接受天翻地覆的變化。

秦白霄感到羞愧,無法麵對,所以他逃掉了。

慕不逾倒是還想說什麼,可秦江月又笑了一下,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長歎一聲帶著唏噓不已的長老們離開了。

薛寧覺得他們趕緊走了真的是好事。

不光是對她來說,對秦江月來說也是。

這一張張惋惜痛苦的臉,簡直是不斷提醒著他“你快死了”,這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一時之間,簡陋的住所除了秦江月,隻剩下薛寧和溫顏。

從前外門弟子都嫌棄的地方,如今聚集著仙府精英。

“師兄,他們可以走,但我不能。”溫顏咬唇道,“你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你,我要留在這裡照顧你,這是我僅能為你做的事了。”

修界式微,因為她害得眾人的希望隕落,溫顏這幾日沒少受人排斥。

但她覺得這都是應該的。

她隻覺得這都還不夠。

要她為秦江月償命,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秦江月對溫顏的請求不置可否,不說還也不說不好,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

很快他就等待到了。

“溫師姐。”

薛寧臉上還帶著血痕,擋在秦江月麵前的步伐卻很堅定,如同護著小雞的母雞。

體會到這種感受,秦江月不禁微微側目。

“你錯了,這不是你僅能為他做的事。”

由於薛寧的表情實在太正式誠懇了,溫顏也迷茫了。

“……不是嗎?”

薛寧肯定道:“不是。你還能為他做一件事。”

“什麼事?”溫顏怔怔地問。

薛寧挺直脊背:“照他說得做,離開這裡讓他如意,讓他心情好上一些,這不也是為他做事嗎?”

溫顏呆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話。

她腳步不動,薛寧正要再說點什麼,秦江月開口了。

“我不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當時要救的不隻是你,還有其他仙宗的同門,溫師妹不用有什麼負擔。之後我會寫一封澄情書,讓其他人不要再為難你。你也不必覺得虧欠我,修界正是用人之際,我已經是這樣,你更要保重自己。”

溫顏變了臉色:“我不是怕彆人為難才來,師兄當真不懂我的心嗎?我……”

“你該走了。”

秦江月言儘於此,推著輪椅回了屋裡。

薛寧愣了一下,趕緊追了進去。

溫顏也想跟上去,可耳邊不斷回蕩著“你該走了”那幾個字。

薛寧是他的未婚妻,她有追進去的理由。

而她又算什麼呢。

難道要當著人家未婚妻的麵,說出那些不該有的心情嗎?

隻要薛寧還在一天,她就沒有身份表露那些感情。

房間內。

薛寧追上來的腳步很快被秦江月的眼神製止。

他抬起眼來,坐在輪椅上的人微微仰視站著的她,卻有種她被俯視的感覺。

“你也走。”

他簡短地言語得到同樣簡短的回答。

“我不走。”薛寧又往前一步,“想讓我走?做夢來得快些。”

秦江月表情不動,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暗情緒在他身邊飄渺地環繞著。

他平靜地問:“不走,留在這裡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