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的 退無可退(2 / 2)

自己的謊話拙劣,她垂著頭,不敢接他那淩厲的目光。

“未經允許,睡主子的床,這也是你那殷府大小姐教你的?”

陸子驥隻冷冷看著她慌亂的動作,墨黑的眸子邊緣,斑駁著房中唯一的光源。

他為什麼總愛拿“殷琬寧”說事啊?

可是她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認識他啊。

難道因為陸子驥今天和殷府做了生意,也道聽途說了關於她的流言,對“殷琬寧”印象奇差,甚至討厭?

那她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沒有沒有,”她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殷小姐大方得體,知書達理,怎麼會教我這些?都是我自作主張,自作主張!”

“你剛剛說,不能讓我得逞?”陸子驥劍眉微蹙。

“啊……”殷琬寧輕掩朱唇,這才想起自己將陸子驥錯認成林驥一事,“是我看錯了,胡言亂語,陸公子你海量汪涵,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衛郊,”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極力忍耐,“你身上的香露氣味太重,這是我說你的第二次。”

“我不想再有第三次。”

心煩意亂,心浮氣躁。

林驥右手拇指,胡亂摩挲腰間佩環的刻痕。

一定是她明知故犯。

他不該稍稍讓步,給她近身的特權的。

“陸公子,可是我仔細聞過了,我身上,明明沒有氣味啊。”得了便宜還賣乖,分明砌詞狡辯。

就像前世裡她沒了他連小命都不保,他隻不過要她換個姿勢回報他,她就扭手扭腳,滿口都是拒絕。

日後娶了她回家,他一定要仔仔細細檢查,她身上到底是什麼香露的氣味,以後決不允許她再用了。

“去叫冷水來,我要沐浴,”林驥不想再聽她胡言亂語辯駁,越聽越火大,“馬車的包袱裡有我的寢衣,一並拿上來。”

他需要泡個冷水澡,壓壓火。

眼見著殷琬寧逃也似地離開,林驥又補了一句:

“順便把這臥具裡裡外外都換了,我不習慣睡臟的。”

***

殷琬寧轉身就跑,匆匆下樓。

陸子驥說她臟是什麼意思,她明明洗過澡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沒換衣服,這一身,今天還鑽過他早上坐的那輛馬車的座椅,臟也是正常的。

快到一樓櫃台,迎麵碰見了灰鷹,似乎正準備上樓。

“灰鷹老哥,”看久了,她覺得灰鷹可比陸子驥和善多了,至少看見她,臉上還帶著笑意,“遇到你正好,我有事想要請教你。”

“衛……衛小哥,”灰鷹輕咳一聲,“不要這麼客氣,叫我‘灰鷹’就好了。”

他可不敢讓未來的周王妃對他如此客氣。

她應該剛剛洗過澡,身上氣息清冽,乾淨純粹,一雙鹿眼水汪汪的,瞳孔顏色雖淺,卻也寫滿了旺盛的求知欲。

白天的時候,因為女扮男裝的關係,她往麵上不知塗了什麼,整張臉有些發黃。眼下洗過澡,她大約是忘了,麵頰白裡透粉,像一朵待開的嬌花。

灰鷹下意識側了側身子,垂下眼簾,再也不敢正視麵前少女的臉。

“灰鷹,”殷琬寧淺淺一笑,“既然這樣,那你也彆叫我‘衛小哥’了,太生分,叫我‘衛郊’。”

她忽然有些恍惚。

周圍往來的嘈嘈切切驟停,她隻能聽見她自己的聲音。

衛郊……衛嬌……

從前她珍而重之的名字,現在終於可以,正大光明被人叫了。

“好,衛郊,”灰鷹抿了抿唇角,“有什麼事問我,直說就好了。”

“呃嗯,”灰鷹似乎刻意回避了她的眼神,她便隻能盯著他群青色勁裝上,那精致的暗紋:

“你家公子,到底是個什麼脾性?”

儘管與陸子驥算是相處了一天,可她對他,還是有些捉摸不透。

“怎麼了衛郊,我家公子可是說了什麼?”

看殷琬寧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家主子可能真的得罪她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殿下。

“倒也沒有,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殷琬寧聲音小小,“穿著身臟衣服,在你家公子床上睡著了。”

“這樣啊,”灰鷹輕輕倒吸一口涼氣,“他有潔癖,這一點確實麻煩。但,我跟隨他十餘年,他平日裡為人冷淡疏離,很少給人好臉色,今日為了你熱心,也是難得。”

替林驥把好話說完,灰鷹似乎還不放心,又補了一句:

“不過,他身上有個隱秘的地方,你可要小心了,千萬彆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