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遂氣鼓鼓的,又不敢反駁沈元安,便使勁拽了下他的袖子泄憤。
一盞燭火快要燃儘,紅色的燭淚掉落在燭台上,啟明居再次暗了下來,隻剩下幾縷皎潔月光斜斜的透過窗欞照進來。
沈元安忽然覺得,這樣好的月色,合該共飲一杯酒才是。
*
次日,趙遂從沈元安的床上醒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使勁眯出來一條縫讓自己清醒一些。
藺東大概過了一晚腦子清醒過來了,這次沒把他主子丟了,一早就來啟明居外候著伺候趙遂起床。
“王爺醒了,”藺東聽見動靜便推開門請示:“太醫在存誠堂候著,王爺現在要見嗎?”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趙遂便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胯骨處疼的直抽抽。
於是他點了點頭,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叫他去啟勝居候著吧,本王這就過去。”
“是。”
藺東還未轉身,就聽趙遂又將他叫住。
“沈元安呢?”
怎麼一大早的就沒了人影,該不會跑去靖王府瞧熱鬨去了吧……
藺東不知他主子在想什麼鬼主意,隻低聲回道:“沈公子今日一早去了禦馬苑,昨天驚到烏燁的銀針有了下落,沈公子過去瞧了。”
原來是去辦正事。
趙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還帶著點些微的失落。
還以為沈元安也去瞧熱鬨了!
他剛聽侍衛說這件事的時候一刻都沒忍住,找了個輕功好的侍衛馱著他趴在靖王府屋頂上看了半天熱鬨。
沈元安這人也太無趣!
有熱鬨都不湊!!!
趙遂撇撇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步一挪的回到了啟勝居。
來人還是張太醫。
張太醫看他走路的姿勢直皺眉,扶了扶胡子,問道:“王爺傷到腰了?”
雖然的確是傷到腰了,但趙遂不想承認,他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
張太醫讓他趴下,仔細的瞧了瞧,然後眉毛擰的更曲折:“王爺該不會是與人打架了吧,被人推倒了?”
張太醫想了想,這朝中敢跟攝政王打架的人不多,他一個一個過濾過去,最後遲疑道:“王爺跟靖王打架了?”
趙遂如今聽不得趙騁的名字,隻要聽見“靖王”這倆字,他就能想起,被派去靖王府送木頭人的侍衛回來歎了三天氣,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求他:“王爺,您哪怕送個金的過去呢?這樣靖王殿下磕起頭來也不至於太吃虧……”
他強忍住笑意,命人打了個金的給了侍衛,囑咐道:“萬一那木頭人被風刮跑了,或是被水澆壞了,你就拿這個金的給他,告訴他神像答應了他的請求,化成了金龍,讓他不要再為了燊兒磕頭了。”
趙遂心道自己絕對不是可憐趙騁,他是怕燊兒折壽!!!
哈哈哈哈哈哈哈!趙遂回想起來就笑的忍不住,然後又被一陣刺痛驚的回神。
張太醫正拿著幾根閃著銀光的銀針對準他,自己胳膊上已經明晃晃的被紮上了一個。
“王爺忍住,老夫給您紮幾針。”
十幾根銀針紮下去,趙遂連笑都沒了力氣,他蔫蔫的吐槽道:“張太醫,您這紮的是什麼針,也太疼了。”
張太醫手下不停,蒼老的臉上閃著精光,非常認真的給趙遂紮針,聞言隨口道:
“這幾根是治腦子的,老夫看王爺剛剛笑的臉直抽,怕您有中風的先兆,紮幾針預防預防。”
“……”
“!!!”
算了,沒力氣吵架了,趙遂被氣的頭蒙蒙,趴在床上不做聲。
張太醫以為他被自己嚇到了,想著攝政王到底還年輕,經不得這樣嚴厲的話,於是安慰道:
“王爺寬心,老夫剛剛可能說的厲害了些,您不必害怕,隻要老夫再紮上三天,您定能起死回生。”
“……”趙遂深吸了一口氣,蓄滿了力氣才道:“藺東,給張太醫弄幾本三字經和百家姓讀一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