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安想著想著幾乎要被自己逗笑,他壓著笑意以免真的笑出來聲,感覺到趙遂呼吸逐漸平穩後便輕輕推開門走了出來。
沈序正在外麵等著,見他出來輕聲叫了聲公子。
沈元安點點頭,又回頭瞧了一眼已經滅了燭火的啟明居,沒做絲毫停頓的出了盛苑。
沈序邊走邊回道:“公子,蘭呈府那邊屬下去確認過了,原俶確實撞柱身亡,他那妾室拿著明承給的賑災白銀簽發令呈給了淮南欽察使李覃祈,六皇子那邊沒懷疑,隻以為計劃還在照常進行。”
沈元安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趙琛想要借李覃祈的手斬斷趙遂羽翼,這本沒什麼,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先拿齊國公府動手。”
“既然他有心,咱們就幫他一把,將這事鬨大,二百萬兩白銀變成了五十三萬,知州原俶橫死,若最後查出來是咱們那個整日沒什麼存在感的六皇子殿下做的,不知這朝堂上會不會吵翻了天。”
沈序有些不明白,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公子,那咱們為何不直接讓原俶的妾室將事情推到六皇子身上,反而還要按照他的計劃,將臟水潑到咱們身上?”
沈元安瞧了他一眼,沈序縮了縮脖子,討好的笑了笑。
“自然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其實早在李覃祈進京前沈元安便收到了這個消息,但他放任原俶的妾室將自己舉報上去,就是想讓趙琛以為萬無一失,而自己再命人等到最後一刻再將趙琛揭發出來,這樣方能傷筋動骨。
而且……他那時也不想活了,那不如就讓大家一起去死。
但是如今……沈元安想了想此時此刻還乖乖睡在自己床上的人兒,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了揚。
如今他好像又想活下去了。
夜色沉沉如水,沈元安七拐八拐的出了皇宮,沈序從早已準備好的客棧後院牽出來兩匹馬,隨著沈元安去了城外。
*
次日。
趙遂孤零零的從沈元安的床上醒來,他動了動酸澀的脖子,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了置氣睡在了沈元安床上。
沈遠安床上硬邦邦的,睡的他腰酸背痛。
趙遂閉著眼睛摸了半天衣裳,可沈元安的床上除了被子什麼都沒有,最後索性放棄,赤著腳下了床。
藺東聽見動靜連忙推門進來,服侍趙遂穿衣裳。
“沈元安呢?”趙遂終於良心未泯,想起來這個被自己霸占了床的可憐大佬。
藺東搖了搖頭:“沈公子並不在盛苑,下人也都說沒見,不知跑去哪裡了。”
他其實很想問一問趙遂,昨晚不是您二位在啟明居聊的歡嗎?大有徹夜長談的架勢,還將自己趕跑了。
怎麼如今反而來問自己要人?
藺東心思轉了又轉,還是沒敢懟他主子。
趙遂沒留意他在打什麼小九九,隻看他臉色一會兒變一次,好奇道:“你在心裡罵本王什麼呢?臉色扭曲的像根繩子。”
藺東驚恐的看了眼趙遂,嘴裡打著哈哈否認道:“奴才哪敢罵您呢,嘿嘿,主子,奴才是在想沈公子去哪兒了。”
趙遂哦了一聲,忽然沒了興趣,隻道:“他又不是犯人,想出去就出去吧,不要多問,吩咐膳房給他備著飯。”
趙遂雖不知沈元安偷偷跑出盛苑的事,但他知道沈元安一定瞞了自己點什麼東西。
就好像自己也瞞了沈元安一些事一樣,人與人之間總不都是赤誠的。
他們此刻的關係也不必赤誠,各取所需罷了。
他覺得沈元安很好,沈元安不再恨他,這樣就足夠了。
趙遂非常非常知足,他隻想當一隻混吃等死的鹹魚,再養好小皇帝,至於彆的,有緣再說吧。
現在天色已經不早,趙遂換了衣裳就去陪小皇帝用膳,他剛讓人給沈元安留一份,就有下人跑過來,說前麵李覃祈求見。
趙遂歎了口氣,知道這是事兒要來了,抓緊時間又往嘴裡塞了幾口吃的,摸摸小皇帝的腦袋,跑去前邊見李覃祈了。
李覃祈一見他就苦著臉哭訴道:“王爺,此事真的不怪臣,您上次交待了之後臣就當沒發生過這回事,可誰知道今日一早就有好幾個禦史大人參沈統領,王爺,不是臣告的密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
趙遂皺眉聽了半天才險險聽懂,原來今日一早就有禦史將沈元安貪汙蘭呈賑災銀一事告上了內閣,李覃祈怕攝政王以為是自己告的密,連忙跑過來表忠心來了。
趙遂心煩意亂的將人打發走,又叫來藺東:“沈元安回來了嗎?”
藺東搖搖頭,“沈公子一直沒回來。”
趙遂心裡著急,這下可好,事情都趕一塊了。
沈元安要是再不回來,估計內閣的奏本上還得再加一條:
畏罪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