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慶祝用的燈籠掛在每個院落,中景堂尤其明亮,今天是固原公主的生辰,柳許扶著趙婧的手進了院子。
掀簾子的小丫頭正蹲在廊下打瞌睡,柳許見狀輕斥了句:“沒規矩,什麼時辰了還在這裡偷懶,還不快去請國公爺!”
趙婧輕輕拍了拍柳許的手,笑道:“不怪她,這幾日為了本宮生辰,府裡上上下下都累了,打瞌睡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去吧,請完國公爺就下去領賞吧。”
小丫頭才十三歲,正是好困愛玩的年紀,聞言脆生生的道謝:“多謝公主!”
她一笑兩隻小辮子就跟著晃來晃去,趙婧覺得有趣,便打趣了幾句,將小丫頭說的臉蛋紅撲撲的。
柳許見公主興致好,也跟著逗了幾句,又問道:“你寧姐姐呢?公主都回來了,怎麼不見她?”
寧檸是趙婧身邊貼身伺候的另一個大宮女,趙婧今日進宮隻帶了柳許,讓寧檸留下安排家宴的事。
小丫頭看起來暈暈乎乎的,聞言撓了撓頭,疑惑道:“寧姐姐?寧姐姐剛剛還在這裡呀。”
柳許戳了戳她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小丫頭都不知偷懶睡了多久了,剛剛還在這裡?你的剛剛怕不是晌午用午膳的時候吧。”
“柳姑姑,您怎麼知道?”小丫頭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確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看見寧檸,其他時候沒見過。
趙婧今天心情好,也懶得再訓小丫頭,她笑著搖搖頭,正要將人打發了,忽然聽見屋內傳來咣當一聲。
“啪!”
她還疑惑自己聽錯了,緊接著又聽到了打耳光的清脆聲。
“這是……”趙婧看了柳許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這裡是中景堂,她與齊國公沈遠的院子,沈遠還未回府,她又剛從皇宮回來,實在想不通是誰趕在自己房內放肆。
“公主……要奴婢先進去看看嗎?”柳許猶豫了一下,仔細聽了聽裡麵的動靜,心裡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裡麵的動靜越來越大,饒是趙婧在宮中見過諸多世麵,眼下也不太敢想象裡麵是個什麼情形。
她聽到了女子的哭聲,還有沈遠的低聲喝罵。
趙婧秀眉緊蹙,手裡的帕子捏的死緊,她隻猶豫了一瞬,便堅定道:“本宮乃皇室公主,父皇母後最寵愛的公主,豈有遇事退縮之理?”
雖然她隱約猜想裡麵的場麵可能會讓自己失望。
趙婧扶著柳許的手堅定的往前邁了一步,掀簾的小丫頭十分機靈,連忙上前打簾,將公主請了進去。
內室中有兩個人,一站一跪,站著的那個衣衫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整個室內充斥著一種淫.靡的氣息,他背對著門口站著,正張著手臂想要打人,聽見腳步聲頭也沒回的罵道:“滾出去!”
趙婧腳步一頓,視線劃過跪著的人身上時神色一凜。
不可置信的退後了兩步。
地上跪著的人看起來更加不成體統,身上隻慌亂間套了件小衣,首飾釵環丟了一地,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求饒。
她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指印,是沈遠剛剛醒來時打的。
沈遠喝醉了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和一個婢女廝混在了一起,氣的臉都紅了。
聽見沈遠罵人,跪著的人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嚇的將頭磕在了地上,磕磕巴巴道:“公主……”
沈遠聽見這稱呼,驚的連打人都顧不得了,他猛地回頭,正好看見趙婧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公、公主,你聽我解釋,都是這個賤人的錯,是她!她趁我喝醉勾引我,公主,我是無辜的啊。”
沈遠語無倫次的解釋著,他絲毫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下意識的就將錯誤全都推到了跪著的人身上。
趙婧冷眼看著這荒謬的一幕,她最信任的大宮女居然在她生辰這天同她的丈夫搞在了一起。
趙婧閉了閉眼,腦中劃過滾滾滔天恨意,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臉上已經平靜了許多,淡淡的喊道:“國公爺。”
沈遠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他在皇帝最疼愛的公主生日當天要了公主的婢女,這事若是傳出去,皇帝肯定饒不了他。
趙婧仿佛沒瞧見他的害怕,扶著柳許的手往前進了一步,坐在了繡凳上,方才抬眼瞧著沈遠:“你剛剛說都是她的錯,是她逼你躺在床上的?還是她逼你喝的酒?”
“我……”
沈遠剛開了個口,又被趙婧打斷。
“國公爺想要女人,本宮也不是不同意,可你為什麼要在我的床上與人廝混呢?”趙婧的語氣不辨喜怒,甚至聽上去還有些平靜,但沈遠卻更加慌亂了。
他下意識的想要解釋,趙婧卻不想聽了,隻道:“剛剛國公爺讓本宮滾,本宮知道了,本宮這就給國公爺騰位置。”
趙婧說著就要抬腳走人,沈遠連忙拉住她的袖子,語速飛快道:“我滾!我滾!公主彆生氣,我馬上滾!”
趙婧淡淡瞥了他一眼,將自己的袖子從沈遠手裡抽出來,沒吭聲。
沈遠鬆了口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忙不迭的滾了。
內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寧檸跪在地上,冷汗滴落,洇濕了麵前的一小片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