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擔心我自己。(2 / 2)

人間直恁芬芳 尤四姐 4703 字 8個月前

正要往回走,半路上遇見一位女官,攔住了南弦的去路,福身道:“向娘子,我們夫人聽說陛下召了位女神醫入宮,想見識見識向娘子的醫術,請向娘子移步隨我來。”

伴在一旁的長禦朝南弦使了個眼色,不需多言,就知道這位夫人應當不是等閒之輩。

如今後宮的等級劃分森嚴,皇後之下有三夫人,貴嬪、夫人、貴人,這位夫人就是三夫人之首的貴嬪,也是離皇後之位最近的人。

長禦不好當著人麵向南弦交代什麼,隻道:“海夫人是宮中地位尊崇的夫人,既然夫人有請,還望向娘子儘力而為。”

南弦頷首應是,與長禦一起,進了海夫人的洪訓殿。

那位海夫人,倒真是位嬌俏的美人,年紀約摸二十七八,支著手臂斜倚在榻上,廣袖垂落,露出藕節一樣白膩的小臂,見人來,微微抬了抬眼皮,啟唇道:“我召女醫,竟勞動孫長禦相陪,真是不好意思。”

孫長禦見慣了海夫人拿腔拿調的模樣,依舊恭敬地回話:“皇後殿下命婢子帶向娘子熟悉宮中環境,恰逢夫人召見,婢子就陪同一道前來了。”

南弦行了禮,“不知夫人有何不適?”

結果海夫人卻一笑,“向娘子不是神醫嗎,望聞問切,望診首當其衝,還請娘子觀我氣色,看看我有什麼病症。”

所以是衝著找茬來的,孫長禦心裡咯噔一下,轉頭望向南弦。

南弦也不慌,辨了辨她的神色道:“夫人麵白無華,氣息不勻,可是有身重肢乏,經血閉阻的症狀?”

海夫人臉上神色一凝,忽而笑了笑,“神醫不愧是神醫啊,我確實有這些症狀,還要請娘子為我醫治。不過目下有個小煩惱,我身邊的宮婢左眼跳了好幾日,煩躁得很,差事也當不好,不知可是有什麼壞事要發生,娘子能否為她治一治?”

南弦道:“我儘力一試吧,但要用針,不知夫人是否忌憚。”

用針就用針,反正不是紮在自己身上,海夫人輕描淡寫地允了。

宮婢被傳來了,南弦為她施了針,眼看著不時痙攣的眼皮平複下來,誰知收了針,那宮婢仍說不見好,海夫人便掩口笑起來,“看來神醫的名號,言過其實了。”

南弦有個執拗的脾氣,受委屈不怕,但絕不允許彆人詆毀她的醫術,遂向海夫人嗬了下腰道:“我取穴,大有說法,眼皮跳動時紮此穴能扼製,但若是症狀消除了,一針下去可就麵癱了。既然這位內官說未能見效,那妾就再施一針,或者先前入針太淺,加深兩分就好了。”

果然此言一出,那宮婢立刻“咦”了聲,“像是好些了,已經不跳了。”

孫長禦暗笑,再看南弦,她還是八風不動的樣子,溫和道:“不跳便好,若還跳,千萬不要隱瞞。”

海夫人也有些生氣,強忍住了啐罵婢女的衝動,涼笑一聲道:“向娘子先前辨我的病症,說得很在理,那就請寫下藥方吧,我差人去藏藥局取藥。”

這是明擺著要下套,南弦也不笨,垂首問:“夫人的信期是何時結束的?”

海夫人道:“才剛走,今日是第三日。”

南弦道:“妾的藥,須信期前兩日服用,還得加蜜煉,方子開了也沒有用。或者等時候差不多了,夫人再差人來傳召妾吧,妾到時再仔細為夫人診脈開方。”

就這麼推脫,總算得以從洪訓殿全身而退。

回去的路上孫長禦叮囑她:“這位海夫人難纏得很,小娘子千萬要防備她。尤其你曾為小馮翊王診治,恐怕愈發要針對你。”

南弦遲疑了下,“為什麼?”

孫長禦笑了笑,沒有細說下去,把人送到了雲龍門上,向她微頷首道:“勞煩向娘子半日,娘子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吧。”

南弦還了禮,看著長禦返程走遠,回身時見神域撐著傘,在牆根陰影處站著,揚著笑臉道:“我等了好半日,阿姐總算出來了。”

在宮中行走,真是捏著心當差,南弦雖然不算掛名的女醫,也能感受到阿翁當初的艱辛了。

回去的路上她問神域,與這位海夫人究竟有什麼過節。

神域淡淡應了聲,“也沒什麼。當初睦宗有兩位堂兄弟,一位是皇伯魏王,一位是廣平王。廣平王生武陵公,武陵公生中都侯,海夫人的妹妹嫁了中都侯,中都侯是海夫人的妹婿。”

原來其中有如此複雜的關係,南弦問:“中都侯有子?”

神域說有,“有三個呢。”

如果皇伯魏王這一脈沒有後繼者,將來的嗣子就得從旁支中挑選,海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外甥有這份好運氣,那麼針對神域,就是理所應當的了。

神域見她神色凝重,笑著寬解:“阿姐彆擔心,我自會小心的。”

南弦一哂,“我哪裡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我自己。”

神域噎了下,自信心也折損了一半,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阿姐不必憂心,我會想辦法為你周全的。”一麵指了指前麵張燈結彩的高樓,“今日茶陵酒肆開張,我請阿姐小酌一杯吧,請阿姐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