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鳥鳴三聲。
兩小時後——
江頌左手提著枕頭,右手抱著小狗玩偶,鬼一樣站在床邊。
“哥,睡了嗎……”
睡得正香的季風揉了揉眼睛,眯著眼睛朝江頌仔細看了一眼。
而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耐地問道,“大半夜你不睡覺?”
江頌揉了揉鼻子,看穆荀川沒有睜眼的意思,刻意將聲音放得很低,“哥,我想睡你倆中間。”
季風:“……”
季風:“啊?”
“你看床這麼大,多我一個也沒事?哥你彆小氣,我一點也不碰老大。”
季風看了一眼自己與穆荀川之間還沒一掌寬的縫隙,“你自己看還能睡嗎?”
“能,你倆中間至少還能睡得下一頭豬,我……”
話還沒說完,就看穆荀川幽幽睜眼,喉頭滾動了一下,滾出一個“滾”字。
江頌:“……”
又過了半小時——
江頌冷不丁推了推季風的肩膀。
季風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突然看見一張大臉躺在自己麵前。
他一下子嚇醒了神,渾身被嚇得一抖,下意識地向後仰。
“咚”地一聲。
後腦勺直接撞在穆荀川下巴上。
穆荀川眉頭一下子皺起來,悶聲痛吟了一下,睜開眼睛。
江頌與那隻眼睛對視了一秒鐘。
喉嚨裡的那聲“哥”一下子沒了音,隨即烏龜似的縮回頭,大氣不敢出,將半張臉都縮在被子裡,隻當自己是死了。
季風也一下子被嚇醒了,整個身體僵硬著,心理建設了好久才敢轉過身。
“對不起,你沒……”
話還沒說完,眼睛瞥向那張麵容精致的臉,就見那人一手捂著下唇,呼吸聲平穩,像是又一次睡過去了。
江頌乖乖等著,見季風轉身回來,耳語大喊了一句,“沒事吧?”
季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臉上終於露出幾分不解,“你又乾什麼?”
“我實在害怕,就把床推過來了,”江頌露出了個討好的笑,“我怕你起來嚇一跳,就先告訴你一聲。”
季風:“……你心挺好的。”
江頌嘿嘿一笑,“我感覺這樣安全多了,快睡吧。”
折騰了一晚上的結果就是,季風與江頌兩人頂了四個黑圓圈。
穆荀川嘴角破了好大一塊,洗漱時間比平常多了一倍,臉更加陰沉了。
但這點小事,很快就被忘到了腦後。
因為外麵死人了。
死的是昨天的領帶男。
季風湊過去時,正好聽到李一諾悄聲說了一句,“我就說害人會遭報應。”
果然就遭了報應。
兩隻腿散在房間兩個角落,主乾血肉模糊,肋骨從肉裡刺出來,白森森的杵著。
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江頌本來就沒睡好,這下更是臉都綠了。
“他是怎麼弄的?”
侯萬全一顆煙抽到一半,怎麼也抽不下去,甩手仍在地上,用腳碾成兩半。
“操他娘的……”
他那張臉沒比江頌好到哪裡去,滿臉的橫肉都垮了,卻還是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誰知道怎麼弄的,嗓子眼被摳出來他也得有個聲,不聲不響的就死了,老子鞋都沒穿完,起來就看著這麼個玩意。”
季風低下頭,果然見他還有一隻腳光在地上。
不過……
除了死前沒發出聲音,好像還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他又將目光投入房間裡。
這裡的人死前都是普通人,不太能受得了這樣的場麵,大多遠遠瞧上一眼之後就臉色蒼白著退出好遠,甚至有兩個扶著牆開始劇烈嘔吐。
因此門口的空間還算寬敞,季風站在這個位置,不用刻意伸脖子,就剛好能看到一半屍體。
嘴巴長得很大,半張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像是死前經曆過極大的痛苦。
但是……
他看了足足兩分鐘的時間,才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
太乾淨了。
地上沒有血,腦袋被撕成兩半,連腦漿都沒流出來,甚至就連血腥氣都沒有。
就像藝術家雕刻出來的藝術品。
“他沒流血嗎?”季風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
侯萬全抬起頭,看問話的人是季風,又晦氣的啐了一口,什麼也沒說。
反倒旁邊一個看似柔弱的青年回答道,“一滴血都沒有,隻是……”
他看起來像是個中學生,應該也是住在這間屋子裡的,顯然是被嚇壞了,但難得條理還算清晰。
“昨天大叔上來時,沒將那個毛毛蟲布偶帶上來,但是今天卻出現在了屍體旁邊。”
李一諾一直在認真聽著,聞言下意識地問出一句,“是那個叫克魯亞的布偶乾的?”
她大概是頭一次這麼分析問題,問出來後連自己都覺得荒唐。
一個細軟的聲音卻肯定了她的猜測。
小念不知何時上的樓梯,她沒有靠近,遠遠的站在樓梯口,聲音幽幽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床上的娃娃和克魯亞打了一架,因為沒有娃娃喜歡與彆人共享主人。”
“所以……他被撕成了兩半,一人一半,是最公平的。”
隨後,她像往常一樣歪了歪頭,“想吃點什麼嗎?蛋糕或者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