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比陰天還適合睡覺,幾乎是在進門的瞬間,他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敲著前台要了杯美式,等了半天沒反應,才恍惚想起自己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隻能回頭去掃人少的地方待坐一會兒。
咖啡館不大,季風環視了一圈。
空閒位置還沒找到,目光瞥到窗邊時,卻陡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坐在高腳椅上,麵朝窗外的街景,燈光將整張臉映照在了窗戶上,碎發散落在眼尾,那雙眼睛似笑非笑,透過玻璃反射的光打量著自己。
季風愣了一下,身體先意識一步坐到了那人身邊,餘光掃了一眼攤在桌子上的書。
“你也在這啊。”
明明是才認識幾天的人,卻恍惚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穆荀川微微點頭,看他托著腮似乎有些無聊,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要是渴的話,可以先喝彆人剩下的。”
說完又熱心的朝還沒清走餐具的桌子示意了一下。
季風微微一笑,“真是多謝。”
穆荀川嘴角勾了勾,“彆客氣,”默了兩秒,又添了一句,“都是一隊人。”
神他媽一隊人。
不過說到一隊,季風倒是還有一個困擾了很久的問題,他看穆荀川心情不算糟,索性直接問道,“說起來,你的代號為什麼是藍衣?”
“中間有什麼故事嗎?”
“故事算不上,”穆荀川低頭看著桌子上的書,頭也不抬地回道,“因為一隊的許從海,隻有藍色的衣服嘛。”
季風:……
季風無語:“你知不知道我就是這麼被你耍進來的?”
穆荀川很得意,“沒辦法,我就是想這麼耍人的。”
“他不願意換衣服,周瑜打黃蓋。”
好一個周瑜打黃蓋。
季風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就不怕這樣騙來的人和你貌合神離?”
穆荀川:“貌合神離也總比招不到人強一些,況且從你的情況來看,還算比較成功。”
季風:……怪他脾氣太好了。
兩人沒再多話,各自沉默下來。
有人進來又離開,零零散散的,等最後一位客人走出門,店員將桌椅收拾整齊,燈“啪”地一下關上,咖啡館裡便隻剩了季風和穆荀川兩個人。
時間接近午夜,街上的商燈熄得差不多了,路燈微弱的光照在玻璃上,偶爾一輛車經過,透過門窗掃進一抹強光。
“還渴嗎?”穆荀川的聲音冷不丁又響起來。
季風下意識地朝四周掃了一圈,對穆荀川聳了聳肩,“這會子連剩下來的也沒了。”
就見穆荀川白過來一眼。
他將看了一晚上的書終於翻了一頁,起身朝前台走,動作麻利地開了機器,頭也不抬地問道,“還是美式?”
季風眼睛一亮,“你還會做咖啡啊?”
真是稀奇。
他找了個靠近前台的沙發坐下,順著燈光去看菜單,“那我可得好好挑挑。”
“就來一杯……我看看,香草桃桃粉椰碎碎樂拿鐵。”
穆荀川:……
過了半晌,穆荀川端著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香草拿鐵,溫熱。”
季風也沒挑剔,舉到麵前聞了聞,“拉花都會,以前的工作?”
穆荀川默了默,“之一吧。”
季風點頭算是回應,隨即嘗了一口,“還算不錯,不過午夜喝咖啡容易失眠。”
穆荀川嗤笑一聲,“怎麼,你還怕猝死?”
季風也跟著笑。
已經是這副鬼樣子了,再猝還能怎麼死?
他晃著手中的杯子,在這個冷笑話上又接了一個。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闖進來,會怎樣?”
穆荀川麵無表情道,“這種情況一般被稱為,鬨鬼。”
季風嗬嗬一笑,“你挺幽默。”
穆荀川:“我在闡述事實。”
事實就是個巨大的冷笑話。
季風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少聽笑話,於是他將話題一轉。
“鹿溪塔下一層,是什麼樣子的?”
“不知道,”穆荀川答得很快,“場景打亂隨機抽,基本不會抽到一樣的。”
“不過聽說難度逐層增加?”
穆荀川點頭,“上三層難度差彆不大,你想玩大一點的話,可以再把顧以銘那隊帶上。”
季風:……謝謝,但人不需要和自己過不去。
“差彆不大的話,應該也能五天內通關?”
如果隻有他們三人,可能還會更快,這樣算的話,等下次回來,或許能趕上和老季一起過個年。
卻見穆荀川默了默,“時間就不好說了,場景沒有時間限製,一般能控製在十天之內。”
“不過聽說許從海那老東西會在上三層待很久,篩選有用的隊友。”
他眸光一閃,“找機會和他組一下,看看怎麼個篩選法。”
季風:……
季風正襟危坐:“不好的東西彆去學。”
穆荀川失笑:“你怕什麼,我這一組又沒得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