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徐大娘買得心滿意足,最後一塊脊肉落入籃中,徐大娘笑道:“好啦,咱們回去吧!”
挽著她的另一條胳膊,兩人仿佛母女一般往府衙走回去。
離府衙越近,祝三越是緊張,這一段路是有可能遇到黃先生他們的,不過隻要進了後衙,那就不怕了。不過,她們遇到黃先生的概率應該不大,她們是從側門走的,黃先生他們應該走正門。
正想著,卻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聽聲音都很陌生,祝三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徐大娘對此毫無察覺,她隻顧著對祝三說:“瞧,我就說你娘瞎操心,這不是好好的?回去我一定要笑話她!哎喲,不過呀,我的大姐兒要是也像你這麼俊,這麼聽話懂事,我也是會擔心的。”
祝三聽了,轉過頭來微仰著看她一眼,無聲地笑彎了眉眼。徐大娘和愈發的慈祥了,甚至笑出了聲。
徐大娘不知道的是,說話的兩個人,一個是隨欽差而來的年輕人,另一個正是知府。
知府說的是:“還請將軍代下官在大人麵前轉圜。”
年輕人說的是:“世伯沒有生你的氣,哈哈哈哈。那是府上的?倒是眉清目秀,見著心神舒爽。”
祝三倒是隱約聽了個大概,覺得自己聽到了重點“知府在求人幫忙在欽差麵前說好話”,看來知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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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廚,張仙姑見祝三原模原樣地回來了,嘟囔了一句,就接著燒火去了。快到中午了,得趕緊準備午飯。
午飯後洗完碗,祝三終於有機會休息一下了,她今天沒有打算繼續說服張仙姑,而是在想:知府今天與人說話,是什麼意思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
祝三正在看張仙姑給她補套袖,祝三穿衣服有點費,張仙姑一邊補一邊說:“你身上長牙了嗎?”
張仙姑正念叨道:“哎喲,長這麼大我也沒讓你做過針線,我要是死了,你可怎麼辦?”祝三也不惱,她的針線十分普通,屬於乾活會讓親媽看不下去的水平。就這水平,還是因為天資尚可,看彆人做到,所以知道要穿針引線,至於剪裁,她是一天也沒學過的。不過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又不難,什麼時候需要,去學就是了。
這是一天中難得的閒暇時光,補好了套袖,祝三往胳膊上一套,又去切蘿卜了,今天徐大娘要她切蘿卜片,要儘量切薄。才切了一個半,趙大娘忽然跑了來:“快!徐家的,大娘子要見你們娘兒倆呢!”
徐大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女兒今天正不舒服,她問道:“什麼事兒?大姐兒也要去嗎?”
趙大娘笑道:“好事兒!今天,你們今天不是出去買菜了嗎?叫欽差那裡的周將軍看到了,說長得好看。大官人回來就對大娘子說,把大姐兒送給他!”
張仙姑才想說恭喜,忽然之間臉上變色,臉都綠了!
跟徐大娘出去買菜的不是大姐兒,是祝三!
這要是萬一……
兩對母女麵麵相覷,都立在當地。
趙大娘道:“怎麼了?”
徐大娘又想哭又想笑,最終說了一句:“今天不是大姐兒跟我出去的。”
“那是誰?”
“是她呀。”
趙大娘道:“我管不了你這許多彎彎繞繞的,告訴你,是好事,不是叫大姐兒去當坐探。你先同我去見大娘子,見了便知!”
徐大娘道:“我將兩個孩子一同帶去,大娘子看了就知道了。”
張仙姑也著急:“怎麼能這樣呢?大娘子叫大姐兒,可沒叫我家老三呀。”
徐大娘道:“你摸著良心說,今天跟我走的是誰?”
趙大娘聽得心煩:“都跟我走!”
一行人到了大娘子屋裡,知府也在,知府是個圓潤的中年人,讓祝三抬起頭來,撚須道:“應該是她了。娘子,給她收拾收拾,配上妝奩,今晚就抬過去吧。”
張仙姑聽了就要發瘋:“大官人,官兒也得講理吧?我們是來做短工的,可不是賣給你們家的!”
知府的眉頭皺了起來,趙大娘趕緊說:“是好事。伺候個將軍,不比你們在廚下燒火強?”說著,拉著祝三給知府夫婦磕頭,讓她感謝兩位的大恩大德。
大娘子緩緩地道:“骨肉分離,也是慘事。不過為了前程,也隻好忍耐了。於家的,我陪送你女兒一副妝奩,總是從我這裡出去的,不會叫人瞧不起的。你就安心在這府裡吧。今天起,你不用在廚房幫忙了,去侍弄花木吧。”
張仙姑跳了起來:“誰個要……”
祝三見勢不對,這會兒哪能跟這些人硬來?她倒不是怕這知府和大娘子,她不說打不打得過,跑是肯定跑得過的。但是張仙姑能不能跑得掉就不好說了。翻了臉,哪有好果子吃?更不要提前衙還有衙差。
她死命抱住張仙姑,心裡把這家人恨上了。
大娘子還在一旁說:“這就對了,還是這孩子懂事兒。趙家的,給她梳妝打扮起來。再找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