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嚇得寒毛豎起,再看到同事找出的對方年輕時期照片後,更是嚇得整宿未睡。
神使鬼差之下,她開始調查對方的過往。
那位駝著後背雙眼無神的婦女也叫程曼,說起她的名字,可能無人知曉,但是說起她的前夫路林建,在鬆鎮本地當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程曼還在讀書時就看過那位富貴多金的大佬帶著自己那臉上滿是科技與狠活的嬌妻一塊參加地方衛視的綜藝恩愛炫富,很多人把他們當作霸總小說照進現實的模版,鮮少有人提起過在這兩位愛情故事的背後還有程曼這麼一位原配的存在。
是的,原配。
資料內顯示路林建發家致富的第一筆資金便是原配抵押自己嫁妝房子得來的,那筆資金被路林建拿去買了幾台機器。
但僅有機器沒有勞動力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原配便辭去了國棉廠的工作,轉身進了路林建的三無小廠替他支起了一片天。
當然這些都是程曼的理解,但網絡上的說法卻是不同的。
程曼看過那對夫妻的訪談,訪談中把原配刻畫成了一個心機深重的第三者。
一個明明知道自己閨蜜蘇嘉文與路林建心中互有彼此,卻故意挑撥離間,在路林建心灰意冷的時候拿自己的嫁妝房子為誘,逼迫當時年少輕狂極力想要證明自己的路林建娶了她。
嫁進路家後的她,不孝父母不敬長輩,一門心思想要爭取權利,甚至她在路林建剛剛創業之際直接辭去了國棉廠工作進了自家小廠的舉動就是為了奪權,為了把路家的家產握在手中。
種種做法罄竹難書,最後路林建忍無可忍才與對方離婚,與真愛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其實這種說法在程曼看來是矛盾的,路林建和蘇嘉文若真那麼無辜,那他們也不會在將原配淨身出戶後的第二天光速領證,更不會在婚後六個半月的時候“早產”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當然了,故事都是由勝利者來譜寫的,路林建兩人有錢,他們可以養無數張嘴來幫他們洗白。
一旦有人說這兩位對不起原配,便會有眾多的水軍過來刷屏,硬生生將評論反轉過來。
正是因為這個舉動太過霸道,也因為九十年代社交網絡還不夠發達的原因,所以如今那兩位才能那麼光明正大的活躍在公眾麵前。
程曼也不知道自己什麼運氣,熬完大夜心梗之後居然穿越到了三十多年前,成了路林健的惡毒前妻。
看著手裡那張手寫版的房屋轉讓協議,程曼嘖了一聲。
這套房子,應該就是路林健口中原配用來“威逼利誘”路林健娶她的那套房子吧?
也不知道沒有原配的“威脅”和“野心”,那位本地大款還能多金的起來嗎?
程曼坐在石墩上漫無邊際的想著,直到一個煙盒砸在她的腦袋上,她才醒過神來,向著煙盒砸過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穿著幸子衫和緊繃繃牛仔褲的姑娘朝程曼招了招手,然後穿著厚底鞋小跑著奔來:“我剛去阿根麵館了,聽說你跟路林健他們翻臉了,怎麼樣啊?沒吃虧吧?”
說完,就將程曼拉起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
“沒事。”程曼有些不自在的將手從對方手中抽回,轉移話題:“阿悅,你怎麼穿成這樣?你爸媽沒事?”
程曼剛見到薑悅時,腦海裡就彈出了這個姑娘的信息。
這是“程曼”的表姐,自小叛逆,喜歡追求時髦。
而在這個年代的小小縣城裡,牛仔褲之類的街頭時尚是接受了傳統文化洗禮後的人們所不能容忍的。
他們覺得這種緊繃繃的褲子不是正經人家穿的褲子。
“程曼”清清楚楚的記得,就在前幾年,國棉廠的一個漂亮姑娘穿著條蘋果牌的牛仔褲在大街上走過,便被幾個帶著紅袖章的大媽給壓著遊街,拿剪子剪破了褲子,尊嚴也因此被踐踏。
當天回去就在廠宿舍內吞了農藥自儘。
“程曼”那時候與住在廠裡的工友一塊回去拿布塊,正好就撞見了這一幕,那姑娘身下被抓的皺皺的床單以及痛苦猙獰的表情讓“程曼”見了噩夢了數天。
那位姑娘的離去,不僅震懾住了那些多管閒事自以為正義的大媽,同時還關住了國棉廠內眾多渴望新事物的姑娘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薑悅的父母身為國棉廠的職工,是當時被單位派出去守靈幫忙辦事的人員,他們兩口子見識到了那姑娘的遺容後也被嚇得不輕。
他們的獨生女薑悅打小就好趕個時髦,幾年前,錄音機開始興起,對方便是縣城頭一批趕時髦的,每天都會披著頭發穿著喇叭褲或牛仔褲,拎著錄音機在公園裡或者廢舊廠房區組建舞會,聚眾跳交際舞。
薑悅的父母當時被眾多國棉廠的家屬投訴,在她的父親因此喪失了一次晉升的機會後,薑悅才依依不舍的將錄音機轉讓給了其他玩伴,老老實實了一段時間。
不過她這人一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時間一長後,便有故態複萌的跡象,她的父母是徹底怕了,對她更是嚴加管教,一看到什麼出格的衣衫就不管不顧的撲上去給撕吧剪掉。
這也是為什麼程曼看到薑悅的穿著後,這麼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