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 眼前是樊梨花,耳畔是桔梗謠……(2 / 2)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3833 字 7個月前

隻是等柳如瓏出來,郎善彥還是有些失望。

郎追也想,這樊梨花味不正啊。

若說月紅招的《棋盤山》演的是唐朝薛丁山的妻子竇仙童,《棋盤山》裡的竇仙童是還未出嫁的少女土匪,她既有刀馬旦的英氣,又有女子的率真嬌俏,月紅招演出來的就是巨能打的活潑女孩,雖然也有旦角的媚,但整體是很符合劇情基調的。

這位柳如瓏演的《樊江關》演的就是薛丁山另一個老婆樊梨花……對了,薛丁山一家是京劇熱門ip,他的妻子姐妹和親爹親娘都是常被人演繹的。

但《樊江關》裡的樊梨花是嫁人後進入軍隊為統帥的,這就意味著無論戲子怎麼演繹這個角色,反正不能是上台就小腰一擰、柔媚到骨酥神醉的,這不是女將軍的演法。

而且郎善彥和郎追都看得出來,柳如瓏功夫很好,也沒故意拋媚眼,演是正經在演,就是長得很媚,因此與樊梨花契合度不高。

估計柳如瓏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所以全場都肌肉繃緊,努力想把樊梨花演端莊點,可他就是不成功,他就是天生自帶粉戲氣場,他能怎麼辦?

最讓柳如瓏暗自咬牙的,還屬座兒的反應——鼓掌、叫好,甚至還有吹口哨的。

如今能來茶樓看戲的都是男人,許多人還是來這談生意的,戲看完了,大家攜手往八大胡同裡一鑽,誒,生意還能深入的談,他們就愛柳如瓏這個風格!

郎善彥說:“功夫真俊,但他要是演貴妃就好了。”這位柳如瓏不適合刀馬旦,卻絕對適合醉酒的貴妃。

郎追卻想,這個演員看著滿堂迷戀自己小蠻腰、桃花麵的男人,恐怕不怎麼開心。

柳如瓏的功夫那麼俊,一看就知道是挨了很多打、流著血淚才練出來的,演得也認真,可是台下愛他功夫的人少,為他銷魂的人多。

郎追拍著手,在一精彩處叫了聲好。

聽了這稚嫩童音,柳如瓏眼朝台下看,望見一個喜慶的小紅帽,他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手上的功夫越發精彩。

戲台後邊,已經扮好就等著上場的戲班頭牌,武生金子來麵露同情:“我早勸過師弟,讓他演貴妃,怎麼演怎麼有,他就是不信。”

班主抽著玉蘭煙,說:“他不甘心唄,明明功夫比你俊,因為相貌隻能去演旦角,再不讓他上個樊梨花,他就覺得自己一身功夫白練了。”

金子來:“那也沒白練啊,進京這一路,咱們遇到勒索的流氓,不都是他打跑的嗎。”

班主:“那也不行,若是看客苛刻些,他這會兒已經吃倒彩了!下次你們再攛掇他去演不合適的,要是砸了戲,我立刻趕你們走!”

金子來麵上喏喏,心中不以為然,知道班主舍不得趕走兩棵搖錢樹。

這三祥班的班主並不是金子來和柳如瓏的的授業師傅,不能拿師徒大義約束他們,隻是他們師兄弟出師後到三祥班搭班唱戲,班主還要多多依仗兩個角兒多撈些錢呢。

金子來笑嗬嗬的,等柳如瓏的戲完了,一整衣裝,邁步上台。

正如夥計所說,金老板的《夜奔》是頂頂的硬功夫,金子來更是妥妥的好武生身段,他身高腿長,身形挺拔,一拳一腿都頗有力,嗓音高亢嘹亮,是一個長了眼睛都知道“武生是他的舒適區”的天生武生。

這出《夜奔》,隻一個字形容,正!

郎追小手鼓著掌,又轉頭拿起香香甜甜的盆兒糕塞嘴裡。

戲唱完,夜也深了,郎善彥抱著郎追回家,郎追半路上就靠著他昏昏欲睡,什麼時候被扒了外衣,摘了紅帽,被拿濕帕子擦了臉和手腳也不知道,隻四肢攤開,享受父母的照顧。

吵醒他的卻是露娜的聲音。

“寅寅,寅寅,這裡是什麼地方?”

郎追睡到一半醒來,十分茫然:“什麼地方?我的臥室啊,你怎麼這麼晚叫我?”

露娜搖頭:“不是!我知道你在臥室,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我不知道,就叫你來看。”

孩子比劃著,可惜語言表達能力跟不上。

郎追這才意識到他居然開了三個視野,他自己的位於東廂房,露娜的視野則在發黃的草坪上,遠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安第斯山脈。

還有第三個視野,是漆黑濕冷的柴房。

破舊的柴堆在一邊,白天見過的知惠抱腿坐在地上,怯怯望著他們。

郎追說:“她是知惠,我今天白天才認識的。”

露娜點頭,隻當羽蛇神又派了一位朋友給她,她蹲下說:“我是露娜,你好,知惠。”

知惠糯糯地回道:“你好。”

兩個女孩望著對方,試探著伸出手,她們的精神體遠隔千山萬水,卻輕輕地觸碰到彼此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