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傷疤(2 / 2)

陳有田點頭,扯了扯,沒扯出笑容來。

秦芳娘疑惑:“漲了還不好嗎?咱們今年的秋稅預交了,等地裡的糧食收上來,留下家裡吃的,趁著價錢好都賣給來收糧的糧商,今年咱們家應該就能多幾個積餘了。”

農家攢錢不易,因為沒有彆的來錢路子,隻能靠地裡的糧食和農閒打點兒短工,年頭忙到年尾,交了稅賦地租,去了一家嚼用,再有個頭疼腦熱又或是人情往來,能剩下一二兩銀子就算是頂好的日子了。

這也是秦芳娘會格外豔羨桑蘿今天賺了六十多文錢的原因。

陳有田點頭:“是好事。”

而後就不再多說了。

陳婆子看了兒子一眼,知道他那心結是打不開了,兒媳沒瞧出來,她也什麼都沒說,轉開了話題:“你今天回來得早,歇一歇喝口水,就去地裡給你爹搭把手去。”

好過在家裡胡思亂想。

陳有田點點頭,自己去拿碗在堂屋的冷水壺裡倒了半碗水喝了,轉頭去院裡扛了鋤頭就往地裡去。

秦芳娘有些莫名:“娘,他這是怎麼了?”

陳婆子看看她。

怎麼了,想起大郎了唄。

這糧價怎麼漲的,還不是因為連年征戰,朝廷糧食不夠了,提前征稅,大家手上糧食都緊,又碰上北邊鬨災,可不就漲了。

因為長孫的死,沾著征戰這事就是捅了兒子的心窩子。

和沈家不同,沈家是沈三花了銀錢做的手腳把年齡不夠的沈烈推了出去,他們家大郎卻是心疼他爹,主動找裡正改的名字,名單都報上去了,臨要走了,家裡人才知道,換都沒能換回來。

初聽說大郎和沈烈同在一營,那一營將士都沒了的時候,陳有田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這過了半年多,人才漸漸緩了過來,隻是心裡到底好沒好,這家裡誰都清楚。

好不了。

可這話能跟兒媳說嗎?

兩口子對兒子的愛是一樣的,兒媳沒往那邊聯想,她何苦提醒,揭她傷口才結的痂。

所以陳婆子隻是擺手,道:“估計是想到北邊受災嚴重吧,咱當年也是逃荒來的。”

秦芳娘想著當年家鄉遭災,一家人逃難來的那一路,歎息一聲:“哎,這老天爺不給活路,人是一點轍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