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牛家一窩懶漢,占的最肥的田,地裡草都似人高,族長你是讓我們娘倆養他家三子,還是養他們一家子?!”
徐母聽了這話,也是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就是就是,他家三兒子四歲了就拖著口水看隔壁春花洗澡,長的不如我家大郎俊秀就不說了,還忒惡心人了!”
族長:“……”
“可那好歹是我徐家血脈,你們現在養個無親無故的孩子又算怎麼回事兒?!就瑾瑜那病歪歪的身子,他要是在你們前頭閉眼,誌平在地底下都閉不上眼啊!”
“……閉不上眼啊!”
趙慶陽揉了揉耳朵,幾步路的功夫,三個人就吵成了一鍋粥,但是裡頭的信息兩也著實有些爆表。
徐瑾瑜他……竟然不是徐家的孩子?!
趙慶陽來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徐瑾瑜手邊擱著的水碗紋絲未動,涼的沒有一絲熱氣。
而徐瑾瑜本人卻正慢條斯理的準備點火燒水,不疾不徐的模樣,似乎並不知道外麵在討論這他的來去。
趙慶陽這時候才恍惚察覺,這個少年,比他小了整整四歲,可是卻比他沉得住四十年的氣。
“咳……”
趙慶陽故意輕咳一聲,徐瑾瑜抬眼看過來:
“口水嗆住了?”
“沒,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趙慶陽自來熟的要和徐瑾瑜擠灶頭前的木墩,但是兩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擠在一起熱的不得了,趙慶陽又站起來轉悠。
徐瑾瑜瞥了一眼:
“要喝水就等著,轉來轉去看得我頭暈!”
“……不是,你就不好奇嗎?”
趙慶陽瞪著兩個大眼睛看著徐瑾瑜淡定的模樣,隻覺得自己當初輸給這家夥著實不冤。
“好奇什麼?”
徐瑾瑜沒給趙慶陽眼神。但是趙慶陽自個吃瓜吃到嗨,壓抑著激動:
“好奇你的身世啊!你這般風姿,定不是常人,要不要我幫你找找親爹娘?找到後,你也任我差遣一段時日如何?”
徐瑾瑜:“……不找。”
“為什麼不找?你過目不忘,要是能找到親爹娘,說不定可以扶搖直上九萬裡!”
趙慶陽那亢奮勁兒,好像恨不得自己就是當事人,徐瑾瑜敲了兩下火石:
“不找。”
“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知道他們是誰。”
徐瑾瑜依舊是平淡如水的語氣,趙慶陽卻差點兒把眼珠子瞪出來:
“什麼?!”
“臨安候府。”
徐瑾瑜吐出四個字後,又開始敲起火石,平時看著奶和娘三兩下就打出火了,怎麼他就不行呢?
趙慶陽吃瓜吃到撐,隨後,他腦筋轉的飛快:
“如果我沒記錯,臨安侯府隻有他家世子和你同齡?”
徐瑾瑜沒說話,卻擋不住趙慶陽發散的思維:
“你家這情況,能讓你知道身世……那是臨安侯府找你了?可是,這段時間也沒有聽說臨安候府要找孩子的事兒啊。”
徐瑾瑜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了趙慶陽一眼:
“你這麼聰明,要不要猜猜侯府準備怎麼處置我?”
“害,你可是正經八百的嫡子,怎麼能用處置……嗯,那倆奇葩,好像,大概,也許,似乎真的有些不太靠譜。”
徐瑾瑜:“……”
看來親爹娘的智商水平,也已經“名動”京城了。
趙慶陽說到這裡,蹲在徐瑾瑜旁邊,頗有真實感的替徐瑾瑜發愁起來:
“所以,你是不想回侯府嘍?那這個族長上門可是在逼你家裡人趕你走啊。
我剛聽了一耳朵,他嫌養你太費錢了,可是又不是他養,真是欺負人……哎,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擔心啊?”
趙慶陽少年心性,這會兒熱血上頭:
“要不你跟我走?我家絕對能養你!”
徐瑾瑜聽後是哭笑不得:
“好意心領了,你放心吧,我奶和娘會解決他的。”
徐瑾瑜說這話的時候,神態意外的柔和,那是趙慶陽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見過少年張揚肆意的形容,也見過清晨少年臨窗練字的認真,可從未見過少年這般如恐驚蝶般的細膩柔和。
那是,一種沐浴幸福感的柔軟。
“你……”
趙慶陽想說,他若是少年,必會驚,會怒,會不平,可卻不會這般平和。
但趙慶陽不知,徐瑾瑜之所以如此,乃是讓他才一醒轉後,便不由自主沉溺,卻從未體會的純粹的溫情,使得他心甘情願平和的對待一切困境。
長久的沉默後,趙慶陽冷不防道:
“你到底點著火了沒?”
徐瑾瑜看了眼:
“還沒。”
趙慶陽:“要不我……”
徐瑾瑜眼睛放在了趙慶陽的額頭上,趙慶陽隻覺得眉毛一涼:
“看那族長火氣那麼大,喝涼的降降溫也好?”
“然也。”
徐瑾瑜起身,原樣端著水碗走了出去,而這時,族長正說的慷慨激烈: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可你們家那個瑾瑜他又有什麼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