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韌忍不住了,想起身過去勸阻,卻被張紅霞搶了個先。
張紅霞“騰”一下站起來,一把扯開簾子,雙手叉腰吼起來:“你這人有沒有素質的?跟你說了有病人在休息呢!還不消停!我真是奇了怪了,人家姑娘能乾會掙錢還有錯了?你兒子沒本事你回家罵你兒子去,憑什麼在這兒對著小姑娘耍威風?人家姑娘現在是小產,昨晚才開的刀,跟坐月子沒兩樣,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的責任!不怪你兒子怪誰啊!你不來照顧她就算了,還要來氣她,你趕緊走!這兒不歡迎你!”
解容蘭驟然麵對眾人,一下子閉了嘴,她發泄完了,漸漸冷靜下來,又恢複成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說:“我是沒來照顧她,但我們家也是明事理的,小羅搞成這樣,我兒子是有一半責任,所以……”
她從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包,擱在羅雨微的病床上,說,“小羅,這裡有五萬塊錢,是我和昀馳爸爸給你的補償,你拿著去買點營養品補補身子,我該說的也說完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也沒等羅雨微有所反應,解容蘭提包就走,張紅霞鄙夷地看著她的背影,說:“什麼人呐……”
羅雨微原本蒙著腦袋,這時突然掀開被子,抓起那包牛皮紙就向著牆壁丟去,同時大叫:“拿走!我不要!”
汪韌反應最快,撿起牛皮紙包大步追了出去,可惜,電梯廳已經沒有了解容蘭的身影。
汪韌繞了一圈都沒找到人,隻能拿著牛皮紙包回到病房,看到12床邊的簾子又拉上了。
張紅霞板著臉坐在自己床上,汪兆年無措地站在床邊,撓撓腦袋,試圖哄老婆開心:“你彆生氣了,明天做手術呢,彆到時候B超上是五顆肌瘤,手術台上醫生一看,居然有六顆!問多的那顆哪兒來的?嘿,前一天被氣出來的。”
“嘿,嘿你個頭嘿!”張紅霞伸手推他,“你趕緊回去吧!這屋裡人太多,氣得我都冒汗了。”
“彆氣彆氣。”汪兆年收拾好保溫罐,說,“你是明天早上第二台手術,我明天一早就過來,你今晚好好休息,洗個澡洗個頭,十二點以後千萬彆吃東西了,也彆喝水……”
“你煩不煩!”張紅霞趕他,“快走快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汪兆年穿上外套,叫汪韌,“小汪汪,走了。”
汪韌:“……”
張紅霞:“我是叫你走,又沒有叫汪韌走!”
汪兆年疑惑:“為啥他不走?你今天又不用陪夜。”
張紅霞瞟了一眼汪韌,說:“我手機上有個東西要他幫我裝一下,折騰好幾天了一直都弄不好。”
汪韌與老媽配合默契:“手機拿來我看看。”
張紅霞把手機遞給他,汪韌埋頭搗鼓起來,汪兆年不疑有他:“哦,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來陪你,你晚上早點睡,千萬彆緊張,這隻是個小手術……”
張紅霞受不了了:“走啊!”
汪兆年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汪韌把手機還給老媽,手裡還捧著那個牛皮紙包,忍不住往12床的方向張望,張紅霞指指簾子,小聲說:“你過去看看她吧,彆給氣出病來,我剛才想勸勸她,她說她想一個人待會兒。”
汪韌點點頭,繞過簾子走到12床邊,看到羅雨微又用被子蒙住了腦袋,汪韌在病床邊坐下,手指摳著牛皮紙包,說:“我沒追上,給你拿回來了。”
羅雨微:“……”
汪韌語氣平和:“醫院裡放現金很不安全的,病房門都不能鎖,進進出出全是人,還沒監控,你看看,這錢放哪兒比較合適?”
羅雨微悶悶地說:“我說了我不要。”
汪韌:“我沒讓你收下,你就算要還回去也得等出院以後。”
羅雨微說:“不用等出院,明天就能還。”
汪韌一愣,很快就想起來了,沈昀馳明天會回來。
“那……你要是信得過我,我今晚可以幫你保管一下,明天早上再給你拿過來,行嗎?”
床上的女孩動了動身子,蒙住腦袋的被子一點點拉下來,汪韌終於看到那張蒼白的小臉,還有一雙紅通通、水汪汪的眼睛,眼神裡寫滿了委屈。
這一刻,汪韌覺得自己的印象並沒有錯,羅雨微還是那個會哭會鬨會撒嬌的小姑娘。
他情不自禁地對她綻開笑,說:“彆哭了,不值得。”
羅雨微定定地看著他,床邊的男人年輕又英俊,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膚色偏白,氣質儒雅,哪怕身上穿著純黑高領毛衣,都不會讓人感到冷肅,他的眼神格外溫柔,唇邊還漾著淺淺的笑意。
見羅雨微一臉警惕的樣子,汪韌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處理方式似乎不太妥,又補充道:“或者,你可以給我一個賬號,微信、支付寶都行,我把錢轉給你,再把這個現金拿走。”
羅雨微的注意力並不在那包錢上,仔細地觀察汪韌幾秒鐘後,她終於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汪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