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來得太快,宋景睿有點兒緩不過神兒來,老太太和宋二郎卻是同時鬆了一口氣,老太太笑道:“不瞞先生,我那頑劣的小孫子吃壞了東西,正肚子疼呢。”
“哦,嚴重否?可曾看過郎中,老夫倒是有熟識的小兒郎中,可叫過來一看。”
老太太受寵若驚,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老身代我那孫兒謝過先生關心。”
兩個小娃隻見到了一個,陳晏安有些失望,隻不過人家小娃病著,他也不能強行把孩子叫過來,隻得做罷,對老太太道:“改日睿哥兒到我府上行拜師禮,把你那小孫子一並帶上吧。”
老太太:“……”
這是麵兒都沒見就相中自家辰哥兒了?
問題是辰哥兒已經被三郎許出去了,還是與陳大儒齊名的蕭先生。
老太太作難,可作難她也得把話解釋清楚,否則隻會讓事情搞得更複雜,老太太隻得硬著頭皮解釋了李逸山把辰哥兒介紹給蕭衍宗的事。
陳晏安一聽是蕭衍宗跟他搶弟子,頓時對辰哥兒更加勢在必得了,他道:“不是還未曾拜師麼,老夫人隻管帶著辰哥兒到我府上,蕭衍宗那裡自有我去解決,你這兩個小孫子我要定了。”
老太太:“……”
宋家的祖墳要麼不冒煙,冒起煙來嚇人。
陳晏安推說還有事要辦,不肯留下來用飯,老太太隻得帶著家人把人送出門。
陳晏安剛走,宋三郎就拎著食籃回來,他打酒樓要了幾樣硬菜,用來招待陳晏安的,還打了好酒,花費不少。
已經買回來,退也不能退,乾脆一家人自己吃,大人孩子吃得都很開心,老太太還破例喝了兩杯,全家所有人都認為宋家苦儘甘來時來運轉了,甚至仿佛看到睿哥兒和辰哥兒紅袍加身。
隻有宋三郎清楚的知道,管你是陳大儒還是蕭大儒的弟子,於帝王來講,他要的是各方勢力平衡牽製。
天下從不缺有才華之人,才華也並非稀缺之物,睿哥兒也好,辰哥兒也好,不過是聰明人之一,僅此而已。
吃過晚飯,天兒熱,宋三郎帶著娘兒倆出來消消食兒,辰哥兒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吃到酒樓裡的飯菜,饞得停不下嘴,小肚子吃得圓滾滾,若非他攔著,小孩兒還能繼續往嘴巴裡塞。
就乾飯來說,那怕沒有食欲的人,看到辰哥兒吃飯都能被帶動的多吃兩碗。
夜晚的風帶來陣陣清爽的涼意,頗有幾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雅意。
秀娘趴到宋三郎說了一句悄悄話,引得宋三郎嘴角微翹。
宋景辰不乾,強行擠到爹娘中間,扒著他爹的腿道:“爹,娘,你們說什麼悄悄話,還有我呢,我也要聽。”
秀娘就笑。
宋三郎一彎腰,把小崽子抱起來,在額頭上親了一口,湊到兒子耳朵邊兒,說了句悄悄話。
宋景辰高興了,摟著他爹的脖子嚷道,“爹,真的嗎?”
宋三郎笑著點頭。
宋景辰高興得揪他爹的胡子,“好爹爹。”
宋三郎:“少拍爹的馬屁。”
宋景辰撲閃著無辜的大眼睛,“辰哥兒不會拍馬屁呀,爹爹又沒教我。”
“爹爹,什麼叫馬屁呀,你會拍嗎?”
宋三郎:“……”
月光撒下溫柔,將一家三口的背影拖得很長。
宋三郎經曆過太多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享受過人間至貴,亦遭受過常人難以忍受的苦難折磨,他以為自己一顆心早已疲倦冷漠到生不起任何波瀾,不曾想他的血再一次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