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一族的職責就是降妖除魔,消滅魔神怨念。
魔神怨念難以消除,夜叉們斬殺了魔穢之後,那些怨恨就會化為碎片,長年累月的纏繞在夜叉身上,腐蝕著他們的精神。
這些東西,被稱之為業障。
業障有多可怕,身為夜叉的魈心中很清楚。
崽崽才多大,怎麼能吃這種汙穢之物!
被業障侵蝕是有生命危險的!
而此時,鐘離已經抓住了還要繼續吃的崽崽,十分強勢的按在自己的手心。
“這個不能吃。”
他的聲音都沉重了許多。
崽崽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被老父親這樣粗暴的對待,難受的扭著長條身體,爪子在他的手心抓來抓去,也沒能掙脫老父親的禁錮。
魈回過神來,隻覺眼睛發黑,得手腳冰冷。
他低落的對鐘離道歉:“帝君,對不起……”
“和你無關。”鐘離看著還在生龍活虎掙紮的小金龍,微微蹙眉,“是我的問題。”
是他帶著崽崽前來觀摩魈的戰鬥,並且崽崽也是從他手上跑出去的。
要怪,也隻能怪他監管不力。
聽到帝君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魈低著頭,沉默不語。
如果當時他警惕一點,或許崽崽也不會吃下業障。
“附近可還有魔穢需要清除?”鐘離詢問道。
魈搖頭:“暫時沒有。”
“那便回望舒客棧吧。”鐘離鬆開小金龍,“她是想見你才過來的。”
魈有些愕然的看著帝君手裡的崽崽。
會想他嗎?
這時候魈才注意到,崽崽好像長大一些了。
以前崽崽隻能咬著帝君的指尖,可現在好像能咬著帝君的半個手指。
所以說記仇的崽崽又一口咬住了老父親的手指,變成了長條狀龍崽。
雖然又在被咬,但鐘離心裡還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能咬人,說明問題尚不嚴重。
直接回到望舒客棧,魈讓菲爾戈黛特送來了一些菜,擺在桌上,希望能壓一壓崽崽吃掉的業障。
香噴噴的菜吸引了崽崽的注意力,她鬆開老父親的手,爬上他的手臂,昂著脖子,期待的看著老父親。
她想吃。
鐘離歎了一口氣,開始說教:“這個可以吃,但不是什麼都能吃。”
雖然她這個期待的眼神,好像是在詢問他能不能吃的意思。
大概是吃了教訓,知道父親的好。
但很快,鐘離發現自己又猜錯了。
她就是單純的懶得飛。
鐘離沉默了。
剛才小家夥吃業障的時怎麼就能飛了?還能飛那麼快,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魈看帝君一直沒有動作,於是詢問道:“帝君,要不我來吧?”
鐘離抿了抿唇,歎息著搖頭。
這是溺愛,不可取。
然而鐘離心裡一邊在否定溺愛這一行為,一邊很誠實的把崽崽送到桌上去。
崽崽順著老父親的手“嗖”的一下就爬下去,抓著離她最近的蝦仁就開始啃。
崽崽喜歡吃水產品,這讓鐘離的表情不太好看。
吃了幾口水產品,她注意到旁邊還放著切好的日落果,縮了縮脖子,然後轉身,迅速用龍尾把果肉一個一個的全都拍了下去。
魈一臉疑惑。
因為害怕出現上次果子裡鑽出大白蟲的情況,他特意讓老板帶來削好的日落果。
“她被一隻蟲子嚇破了膽,如今有了陰影。”老父親毫不猶豫的再次揭開崽崽的黑曆史。
魈:啊……
膽子好小啊,需要被好好照顧才行。
滿腦子都是要照顧崽崽的魈自覺地把崽崽拍下來的日落果全部打掃乾淨。
這對他來說已經非常勤快了,畢竟魈連自己的床底都懶得打掃。
直到那天應達被他床底下的灰嗆到一直咳嗽……
打住,黑曆史就讓它過去吧。
吃到最後,崽崽還不忘記給老父親和魈一人一塊蓮花酥。
當然以她的體型,想要舉起一塊蓮花酥並不容易。
於是崽崽退而求其次,先吃掉一半蓮花酥,把剩下的一半獻給老父親。
隻是蓮花酥這種酥酥脆脆、造型精致的糕點,在崽崽粗魯的搬運下,一邊走一邊掉,酥脆的蓮花瓣掉了一桌。
最後到老父親手上時,已經隻剩下半個蓮心。
鐘離看著手裡那塊不符合他審美的醜陋蓮花酥沉默了半晌,最終在崽崽期待的眼神中,吃掉了那塊蓮花酥。
罷了,都是孩子的心意。
至少不是水產品,也不是凝聚了他心血的花。
這樣一想,鐘離心裡好受了很多,心情也變得美麗起來。
魈也收到了一塊,因為他主動去接崽崽手裡的半塊蓮花酥,到他手裡的那半塊還剩了一些花瓣渣兒。
魈很高興地吃了蓮花酥,然後輕輕地用手指摸了摸崽崽的腦袋:“謝謝你。”
崽崽眯著眼睛,親昵的蹭了蹭魈的手指。
給兩個照顧她的大人送了吃的,崽崽又開始搖頭晃腦,然後轉啊轉的,把自己圍成了一個圈,腦袋枕在尾巴上。
鐘離問:“困了?”
崽崽半睜著眼,看了一眼老父親,然後又閉著眼睛。
看起來沒什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