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五十年。
冬月。
二十七日。
寒風卷著落葉,嗚嗚作響,天氣陰沉沉的,似有一場大雪即將落下。
坐落於京城雍親王府一間小院裡,女子一聲接一聲的哀嚎聲傳了出來:“哎喲!疼!好疼啊!”
這人正是雍親王胤禛的格格耿氏,如今她正值生產之際,雖是冬日,可豆大的汗珠卻是一滴滴落下,嘴裡咬著帕子,疼的臉都白了。
一旁的嬤嬤忍不住給她打氣鼓勁兒。
幾個穩婆圍著她助她生產。
內間忙成一團。
外間也是熱鬨得很。
一群人以四爺為首,幾個女子坐的坐,站的站,一個個皆是翹首企盼,麵色焦急。
哦,外頭廊下還跪著一個。
跪著的這個是側福晉年氏,年側福晉雖進王府的時間不久,卻因家世顯赫,容貌出眾,又是皇上親自賜下來的側福晉,一直很是得寵。
昨日一早四爺進宮之前與年側福晉說晚上歇在她院子裡,誰知道傍晚回來時聽說耿格格不舒服,便抬腳去看了看耿格格。
女子有孕嘛,本就嬌氣些。
可年側福晉卻受不了這等氣,以為耿格格故意爭寵,一大早就到了耿格格院裡,說話更是夾槍帶棒的,好不客氣。
耿格格膽小性微,本就有些不舒服,被年側福晉刺上幾句,當即就更不舒服。
偏偏年側福晉以為她在使苦肉計,命人攔著她身邊的丫鬟不準請大夫,一直等到耿格格見紅這才察覺不對,更是導致耿格格早產。
有道是七活八不活,耿格格如今正有孕八個月,王府中的一眾女人麵上看似關切,實則卻巴不得耿格格肚子裡的孩子活不下來。
四爺更是臉色沉沉。
近來他可謂是諸事不順,他是堅定不移的太子一黨,去歲太子終因“弑逆”之罪被廢,牆倒眾人推,檢舉太子惡行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飛向乾清宮,但他想著皇上對太子極為喜歡,逆流而上,奏請皇上免去太子之罪。
他這一步棋走對了。
誰知太子此後卻行為瘋癲、包庇其黨羽貪贓枉法,皇上忍痛於一個月前再廢太子,堂堂一國之儲君成為軟禁毓慶宮的二阿哥。
他也受到牽連,被皇上當眾斥責幾次,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如今更是韜光養晦,以退為進,更以“天下第一閒人”自居。
這一年對四爺來說可真是流年不利。
當下四爺更是急躁的忍不住踱步,聽見窗外沙沙作響,估摸是大雪終於落了下來。
就在此時,內間終於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緊接著,穩婆便抱著一個瘦弱的嬰兒快步走了出來:“恭喜王爺,恭喜福晉,耿格格生了個小阿哥。”
四爺自是高興的,也顧不上一旁的女人們神色各異,笑著將孩子抱在懷裡。
隻是他剛將孩子接到手裡,就皺眉道:“怎麼這樣輕?”
這孩子不光瘦弱,哭聲也是微弱,一聲又一聲,像小貓兒叫似的。
穩婆小心翼翼道:“回王爺的話,耿格格早產,這孩子隻有五斤出頭,不過耿格格孕期養的好,小阿哥定能平安長大的……”
王府中的女人們一個個都是人精,這足月生出來的孩子都有夭折的風險,更彆說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了,想要活下來啊,怕是難於上青天。
頓時,一個個人連忙說著吉祥話,反正這些話說說也不要錢。
繈褓中的弘晝不耐煩皺了皺眉頭,隻覺得吵得很。
他記得自己正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說起來他也是可憐,這幾年經濟不景氣,他一個小職員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不知道有多少次暗自發誓,若有來世,自己一定要投個好胎,當個二世祖,這樣就能安心鹹魚躺了。
誰知一輛轎車失控飛馳而來,接下來的事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今弘晝混混沌沌的,竭儘全力睜開眼,誰知道耳邊卻是更吵了:“……王爺您看,小阿哥眼睛睜開了。”
弘晝看了這幾人一眼,來不及多想,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三個月後,弘晝這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哦。
原來自己是穿越了,穿成了未來雍正帝的第五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