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錦澤你好不好笑啊?你自己出去和彆人說說看,彆就會在這和我一個女生吼啊!你說出去誰信啊!和我分手不到一周就找了她,無縫銜接還有臉說自己沒問題?”
“那是因為她也一直對我有好感!我承認,我是因為對她有好感才發現我不喜歡你了的,但是我和她在這之前一點交集都沒有,說她插足我們兩個的人更是胡說八道!”
“哈!你自己不也承認了嗎?你當時明明就和我還是情侶,居然喜歡上了她,這不是精神出軌那什麼才算是啊?我一定要當場把你們捉奸在床才有資格說你們是吧?她也不要臉,惦記彆人男朋友,我呸!”
“孫絡!”
陳緣知覺得他們好吵,在意識到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兒是吵不完了的之後,陳緣知便當機立斷走了另一頭的連廊。
可歎,她本來可以少走些路的。
有人憂慮難言,有人爭吵不休,有人偷偷開花繁盛。
陳緣知也是那天剛巧走進了辦公室才發現的。
那天許多老師都不值班,她帶著她的曆史題目走進辦公室,看到了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後麵並排坐著的薑織絮和魏風原。
兩人麵前的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練習冊,但這兩個人很顯然沒有在解題。
魏風原橫著自己的手臂湊近了一點,不知道對著薑織絮說了什麼,薑織絮點了點頭,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兩隻手貼得極近。
因為魏風原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皮膚沒那麼白的薑織絮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她不到兩秒就收起了自己的手臂,滿臉羞惱地看著魏風原不出聲。
而魏風原則是連連擺手,他笑著再次舉起手臂向薑織絮示意,然後神采飛揚地說幾句什麼,一下子就把薑織絮逗得重新笑了起來。
陳緣知當時就像一隻誤入造糖廠的犬,問完問題就趕緊走了。
事後回去的路上,陳緣知提起這件事,薑織絮還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哎呀,你當時居然也在嗎?”
陳緣知,“你管我在不在,快說,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薑織絮急紅了臉,“沒有沒有!哎呀你在想什麼呢!”
陳緣知狐疑,“那你們今晚還在辦公室談情說愛?”
薑織絮:“你再開我玩笑!我真的會動手打人的喔!”
一番笑鬨過後,薑織絮終於能夠正常回答這些問題了:“他當時是來找我的。因為他聽孫絡說了,我在辦公室,然後他就來了。”
“我本來在看題嘛,然後他走過來之後,直接就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我就沒心思看題了,我就問他你怎麼來了?也是來問問題的嗎?他就說不是,是來找我的,他說聽人說我來辦公室了。”
“我當時聽了他說的話,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還感覺到自己的臉好燙,我就擔心自己是不是臉紅了,幸好他沒說什麼,大概是因為我臉皮厚,沒讓他看出來什麼。”
“然後他突然舉起手,跟我說讓我也把手臂抬起來看看。我也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我就照做了,結果?好家夥,我的手臂比他還黑一個度。我當時就氣得放下手了,還瞪了他好幾眼。”
“然後他就在那裡瘋狂解釋,說什麼他是想看看我們倆誰的手臂更長一點,結果他剛剛發現我的手臂和他的一樣長,但是我和他本身又有不小的身高差距,所以其實我的手臂在同身高的人裡算是很長的了。”
“然後我就笑了,我都笑得差點咳嗽了。”
陳緣知打趣道:“都這樣了,你們還不在一起?他很明顯對你有好感吧。”
薑織絮又抽打了一番陳緣知,然後才敢小小聲地說:“他也沒明確表白,我也不太敢主動,所以就這樣一直拖著了……哦對了,他穿西裝還是很帥的。”
陳緣知,“你都見過啦?”
薑織絮,“對呀,我們都互相交換聯係方式啦,我加了他之後偷偷看了他朋友圈,原來他還會彈鋼琴,我都不知道……”
這一邊,薑織絮和魏風原的進展悄摸地一帆風順,另一邊的蜀孫蔣三角戀則殺瘋了。
關於這次以三人為主角的校園桃色醜聞事件,在孫絡和蜀錦澤大吵一架之後,又持續不斷地發酵了幾天,終於在12月的末尾迎來了爆發。
蔣欣雨被班主任約談了。
這事說來也好笑,孫絡和蜀錦澤談了三個月一點事也沒有,結果蔣欣雨才談了不到一周,就傳到了班主任的耳朵裡。
這也是陳緣知一開始預想到的結局。
但陳緣知沒料到的是,孫絡居然帶著人裝作是去辦公室問問題的樣子,躲到了靠角落的辦公桌那裡偷聽。
陳緣知那天晚上剛好推門進去問問題,教師辦公室很大,有兩扇門,但陳緣知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孫絡和齊敏睿等人。
無他,因為這幾個人實在是太打眼了,她們簡直就差舉著個牌子招搖過市了。
這層樓一共就四個班,班主任因為一些約定俗成都坐在門口的位置,吳名旭也不例外,他此刻正坐在第一桌桌子後麵,桌子側麵則放了一張板凳,蔣欣雨就坐在他旁邊。
陳緣知一眼就看出了蔣欣雨的如坐針氈。
吳名旭直男癌晚期,缺乏細心周到的同時又是一個經驗不足的新老師,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坐在這個位置和蔣欣雨談話,會被來來往往推門而入的人聽見和看見。
不斷有人走進辦公室,每一個從右門進入的人,目光都會第一個放在蔣欣雨身上,然後停留數秒。
這些天來,一整層的班級都知道了這件事,有些人第一眼看到蔣欣雨時還是疑惑的目光,在數秒之後便化為了然。
陳緣知排隊等老師時站得離他們比較近,剛好聽見了一小段交談。
吳名旭:“………所以你現在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了嗎?”
蔣欣雨:“我知道,但是老師,我真的要解釋一下,我沒有插足過他們的感情,而且從始至終我都是受害者,我是被傳謠言的那個人……”
吳名旭喝了口茶,一邊皺著眉一邊揮揮手打斷了蔣欣雨的話:
“欣雨啊,嘴長在彆人身上,我們是管不了彆人怎麼說的,這一點你要清楚才行。雖然我們管不了彆人,但我們可以約束自己嘛。你說如果你不談戀愛,不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嗎?”
“欣雨啊,這也是我想強調的,高中時期非常關鍵,高考是決定你們命運的考試,真正能贏的人從現在開始就要提起心肝過日子了……”
蔣欣雨從一開始的不服氣和眉目生動,到後麵低垂著眼,沉默寡言。
陳緣知問完問題,走的時候剛好路過孫絡她們身邊,她留心了一下,發現孫絡帶來的幾個人裡並沒有毛維婭的身影。
然後陳緣知便聽到了女孩們充滿惡意的吃笑聲。
吳名旭背對著孫絡等人,說話說得又很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有同班的學生在後麵偷聽;而蔣欣雨側對著吳名旭坐著,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站在吳名旭後麵看她笑話的孫絡等人。
多少有些殘忍,造謠的人成群結隊地在後麵看著被造謠的人被訓話,還不時露出竊竊私語和偷笑的獠牙。
陳緣知關上辦公室的門時,目光剛好落下去,看到了蔣欣雨放在膝蓋上握得青筋突起的手背。
她的十根手指緊緊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陷入掌肉中。
陳緣知看到這一幕時也沒什麼心理波動,她在心裡猜想事情未來還能有什麼樣的發展走向:蔣欣雨還會不會和蜀錦澤在一起呢?她會不會懷恨在心?
孫絡的目的又是什麼?純粹地泄憤還是喜歡蜀錦澤,不希望他被人搶走?
不。
陳緣知回想起了那天碰見的他們的第二次吵架,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是。孫絡更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滿。
當時有多麼美滿,如今便有多麼荒唐。
陳緣知回到班裡的時候,黎羽憐還在和後麵的溫文心小聲說著什麼,陳緣知走過去坐下來時才聽清:“班主任怎麼這樣啊,為什麼隻叫蔣欣雨過去,蜀錦澤憑什麼美美隱身......”
溫文心似乎是小聲勸慰了幾句,讓黎羽憐專心學習,彆想這些事了。
晚上回到家中後,陳緣知清除了滿腦子的題目和作業之後,又想起了今天圍觀到的一場大戲。
她打開了“熔核”,許久沒有更新的星球蒙上了一層灰暗之色,但就在她編輯好文本發出去之後,那顆水藍裡摻著些淡綠的星球便一下子活了起來。
“——言語的威力極大。當它成為一個奇異的,負麵的,傳播範圍廣的存在時,它可以摧毀任何一個人。”
陳緣知去洗澡了,洗完澡回來剛好看到了漣回複的話:
“不止是言語的威力,還有隱沒人群的縱容者,也是推手。”
縱容者。
陳緣知這些天來不是沒有感受到的。很多原本和蔣欣雨玩的很好的男生女生們的支持和好感,都因為這次事件而回到了初始卡牌池,不再被蔣欣雨無條件地擁有了。
大多數人冷眼旁觀,或是把這一切當作一場乏味生活中的一點樂子,他們的話語就像是談論時飛濺在空氣中的唾沫,隻是一點點,聚在一起,便成了一場冷暴力的養料。
縱容者讓這場暴力變成了一場狂歡。
陳緣知沒有想太多,她看著漣回複的話,忍不住一笑:“這就是你們entj嗎?感覺和我們intj很不一樣。”
“你覺得哪裡不同?”
“intj遇到麻煩事,一般來說優先考慮的是效率的持續,而不是停下來也要徹底征服。”
那邊停頓了一下,才發來一句話:“也許是的,我的思維本來就是在邊緣遊走。”
陳緣知:“巧了,我也是。”
陳緣知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再過幾天就是跨年夜了。”
跨年夜連著元旦,是往年裡陳緣知格外期盼的節日項目。可剛上高中一年級的今年實在是遭逢了太多事情,她一想到周六日還要補法定假期的課就頭痛。
匆匆忙忙的三天,等跨年夜結束,元旦夜結束之後,就差不多到了要考期末考試的日子了。
陳緣知複習了將近一個月,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搞定大部分題目了。
漣:“對,跨年夜。不過我們元旦過後沒幾天就考試了,我猜元旦放假也是沒辦法玩的。”
陳緣知被這句話催動,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們也在一月初考期末考試嗎?”
漣那邊顯示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正在輸入中,直到最後才發出來:“對。”
陳緣知頓時覺得有點巧。可是這樣的巧合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有什麼特殊含義,尤其是今年春節早,每個學校都差不多是一月初十二月末考試。
元旦瞬息而至又轉眼間度過了。
放假回來的第二天,吳名旭在講台上花了半小時講了一大堆期末考試的注意事項,最後在臨近考試的幾天內,又陸續出了座位排布表。
高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終於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