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緣知的腳步一頓。
孫絡的手隻在魏風原頭上停了幾秒,馬上撤了下來。
魏風原背對著這邊,抬手梳了一下被孫絡弄亂的頭發,身體稍稍後傾,不知和孫絡說了句什麼,孫絡雙臂搭在椅背上,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笑得花枝亂顫。
即使是笑的時候,她的目光也一直在魏風原的身上。
陳緣知看著她,腦海中電光一閃。
明白了一切的瞬間,陳緣知轉過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人。
薑織絮剛好收回目光,低著頭,睫羽輕顫,昭示著並不平靜的內心。
陳緣知見狀皺了皺眉,忍不住出征,“小絮.....”
“小知,”薑織絮忽然抬頭看向陳緣知,輕扯唇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要上課了,你快回座位吧。”
陳緣知已經湧到喉嚨口的話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她看著薑織絮,慢慢點了點頭,“嗯。”
從這天之後,陳緣知便開始留意起孫絡和魏風原。
她逐漸發現很多細節,比如孫絡和魏風原有一本便利貼,每次上課或者是晚自習,隻要孫絡聽不進去了,就會趴在桌子上開始寫紙條,然後揉成一團往後桌丟。
然後魏風原會提筆回複她,或是立刻,或是聽過老師正在說的這個知識點之後,再將紙團揉成一團,丟回去。
孫絡會玩魏風原桌子上的東西,經常在下課的時候轉過身和他說笑很久,一邊還轉著魏風原最常用的那支筆。
這樣的來往,光是陳緣知留意的這些時日就已經不少,陳緣知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些動作都並無避諱,也許其他人不一定會注意到,但薑織絮和魏風原的同桌一定都看在眼裡。
尤其是薑織絮。她總是在那樣的時刻裡安靜地坐著,或是一言不發,或是定定地看著黑板,眼神平和,即使孫絡在她身邊拿著紙條笑彎了腰,她也巋然不動,彷佛什麼也沒有感知到。
但陳緣知知道,她一定都感受到了。
陳緣知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直到這周的第一節體育課到來。
從第一次孫絡拉著薑織絮陪她走的時候開始,陳緣知就漸漸不再和薑織絮一起去操場了,這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二人心知肚明,反正體育課中途下課以後,薑織絮會來找她。
今天也是慣常一般,陳緣知起身準備離開教室,目光朝後門看去時,剛好看到薑織絮,孫絡和魏風原三人。
孫絡本來和薑織絮並排,在看見拿著籃球的魏風原之後,她忽然鬆開了拉著薑織絮的手衝了上去,猛地撲到了魏風原的背上,而魏風原被衝力帶得屈膝,腰也向前彎了彎才穩住。
孫絡隻抱住魏風原的脖子一瞬間,然後馬上鬆開了手,她落地時跳了一下,馬尾甩得很高,上挑的眼尾也彎了起來,傾瀉如注的燦爛意味。
魏風原站直了,一隻手按在球上抵著腰,一隻手撫著自己的脖子,側過頭對孫絡說了什麼,孫絡依然是滿不在乎地一笑,然後拍了拍他的手臂,清脆的聲音從門邊遙遙傳來,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誒——那麼計較乾嘛?不是要上體育課嗎,走啦走啦~”
孫絡拉著魏風原朝前麵走,薑織絮從剛剛開始便立在原地沒動,於是便落在了二人後麵。
她小步跟了上去,但也隻在離孫絡一臂遠的地方停住,慢慢地走,彷佛身邊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江河,隻要靠近一步便會被卷入其中,溺入水裡,窒息而亡。
內心纖細敏感的女孩本就不善言辭,在二人的映襯下顯得越發沉默。
三人此刻已經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隔著一扇窗,陳緣知看見了薑織絮的側臉。
陳緣知站在原地看了兩秒,隨後馬上跑出了教室。
“小絮!”
薑織絮的背影停住了。她猛地轉回頭,滿臉怔然地看向陳緣知,而不遠處本來在聊著什麼的孫絡和魏風原也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來。
陳緣知一步步走到了薑織絮的身邊,握住了薑織絮的手。
陳緣知沒看見薑織絮臉上露出的錯愕表情,她自顧自地拉著薑織絮的手,看著不遠處站著的魏風原和孫絡,那張總是靜默不語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
陳緣知的聲音輕而柔和,像絮草:
“孫絡,能和你們一起走嗎?我自己一個人走太無聊了,想路上能有人陪我聊聊天。”
孫絡隻愣了一下,聽清陳緣知的話以後馬上就笑開了,“可以呀!有什麼不行的,來來來!”
陳緣知眼珠一轉,目光落在孫絡旁邊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