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今晚謝謝你幫我值班,回頭我請你吃冰。”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就已經關上了,隨著房門關閉,偌大的辦公室就隻剩下了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年輕姑娘。
燙著一頭大波浪的年輕姑娘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陣風吹過,一張繡著小花的手帕落在了本子上,遮住了她的本子。
年輕姑娘抬頭,塗著大紅色唇膏的嘴唇張開,對著角落裡的那個人影罵道:“沒長眼睛嗎?我在工作,你要是再敢搗亂,回頭我縫你那團肉的時候,小心我給你割下來一截!”
角落裡的人影瑟縮了一下,縮在那裡不敢動彈了。
脾氣火爆的年輕姑娘罵了一通之後,心底的火氣兒消減了一些,她將手帕拿開,又開始低頭寫了起來。
她是白珍珍,來自二零二三年,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她爸媽都是正經事業單位的小領導,而她打小叛逆,不走尋常路,畢業之後直接一頭紮進了遺體化妝師這個行業。
遺體化妝師那會兒是個新興行業,工資雖然高,但因為是和屍體打交道,旁人難免用有色眼鏡看。
因此白珍珍都老大不小了,卻連個正經對象都沒談到。
步入三十歲大關的時候,她在父母逼迫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心愛的職業,準備考公上岸,好讓剛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的親爹安心,不再為她的未來操心。
心情極度鬱悶之下,白珍珍跑去酒吧喝酒,結果再次睜眼,她來到了一九九零年,成了香江九龍一家殯儀館的入殮師。
她,白珍珍,穿越了。
花了三天時間,白珍珍將原主的記憶融合了,也終於將粵語熟練掌握,這才來殯儀館上班。
原主也叫白珍珍,她是一名入殮師,也就是俗稱的遺體化妝師,跟她倒是同行,內地遺體化妝師是新興行業,但是在香江,卻早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出現了。
香江的殯儀館不少是私人開的,原主所在的這一家也是,因為受到西方影響,遺體告彆這一環節變得越來越重要,這也就催生了入殮師這個行業,入殮師會為死者整理儀容,儘最大可能讓死者恢複死前的容貌,讓他們體體麵麵離開這個世界。
原主的家裡人是從事殯葬行業的,她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也不像普通人一樣排斥這一行,當然,不排斥並不等於願意進這一行,原主一開始的夢想是當個老師,然而三年前他們一家人出去旅遊,路上不幸出了車禍,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全部死在了那場車禍裡。
原主親眼看到親人們支離破碎的身體,精神陷入了崩潰,後來她強撐著參加了父母兄弟的葬禮,卻發現他們的遺體又被人修複成了正常的樣子。
是入殮師給了他們最後的體麵,讓他們不至於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殘缺不全的。
自那之後,原主就開始拜了給她家人修複遺容的入殮師陳翠玲為師,專心學習這門手藝。
出師之後,經過師父介紹,她來到了九龍沙田區這邊兒的天盛殯儀館工作。
原主是真心熱愛她的工作,加上她勤勞肯乾,來了不到一年時間,就成為了這家殯儀館首屈一指的入殮師。
一個月前,原主心臟病突發,猝死在家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來的白珍珍已經不在了,醒來的是來自二零二三年的白珍珍。
白珍珍接收完原主全部的記憶後,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她想不接受也不行啊,自己都穿回過去借屍還魂了,總不能自己把自己噶了吧?
就在她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穿越時,頭七的時候,白珍珍見到了原主——靈魂狀態的。
天知道當時她嚇得險些沒把手裡的菠蘿包給砸過去,也就是那天,白珍珍發現自己擁有了一項特殊能力——她能看見鬼,她的世界觀也在同一天崩塌了。
時間回到現在,白珍珍將工作記錄寫完了之後,抬頭朝著角落裡看了過去。
那個男人可憐巴巴地站在角落,瞧見白珍珍看他,趕忙朝著白珍珍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白珍珍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滿臉嫌棄地扯了扯嘴角:“跟上吧,我幫你處理。”
那男人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來,飛快地飄了過來……
沒錯,是飄,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他就不是人。
白珍珍所在的這家殯儀館雖然是私人的,但規模還是挺大的,一樓是幾個不同的告彆廳,供死者家屬瞻仰遺容的,告彆儀式舉辦完之後,屍體就會送到火化爐焚燒,然後家屬會從接灰處領取骨灰。
在此之前,就是殯儀館工作人員要做的工作了。
跟著白珍珍的阿飄叫阿本,跳樓死的。
白珍珍來到遺體處理間,將裡麵的燈全部打開了。
隨著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房間裡的黑暗隨即被驅逐,正中央那個蓋著白布的屍體也映入了白珍珍的眼簾。
這屋子的溫度還是有點低的,白珍珍看了那蓋著白布的屍體一眼,轉身進了換衣間。
阿本想要跟進去,卻被白珍珍一腳給踹出來了。
“鹹濕佬,給老娘滾出去,再看小心我把你的小兄弟給剪了!”
阿本灰頭土臉地飄了出來,他滿臉怨念地看著換衣室的方向,小聲嘀咕了起來。
“老姑婆,這麼凶,活該你嫁不出去……”
他小聲嘟囔了幾句,卻不敢大聲,害怕白珍珍聽見了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