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之聞言,更沒什麼心思了,她不喜歡幼稚的男人,不過她沒說出來,就當去應酬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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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軒茶館位於西三環,是A市最高端的一家集聽曲兒、喝茶、吃飯的地方,會員製,來這的人,少說身家上千萬,還要提前預約方能進去。
雨幕中,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徐徐駛到茶館門口,門童立即撐起黑傘小跑過去為貴客拉開車門。
雪膚紅唇的黑裙女子優雅的拎著香奈兒包下車,門童對視一眼,臉立即通紅的垂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女人。
五官像是畫出來的,精致立體,才巴掌大,就是眉眼間清麗疏涼,有點冬日白雪的傲冷,叫人不敢多看。
副座跟下來一位保鏢,他對門童道:“我來打傘就好,謝謝。”
他恭敬的把自己的傘撐到許慕之頭上,取代門童的,“大小姐,我們進去吧,老夫人說的是西區天字房。”
“好。”許慕之淡淡開口,對門童禮貌的道了聲謝,踱步進去。
在前台登記好,兩人沿著綿延彎曲的長廊走向更為幽靜的後院,前院沒有房間,都是花園,以此隔絕俗世的嘈雜。
差不多走到後院,保鏢突然鬨肚子,許慕之掃他腹部一眼,隨和道:“去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你一會兒來找我。”
保鏢臉紅得不行,“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回來。”
他捂著肚子,跑出百米衝刺的感覺。
許慕之看了看他,繼續朝裡麵走。
後院的茶房,是一個回字形,中間是戲台子,就是這個回字有些大有些繞,許慕之少有來這裡,距離上次來已過一年,她幾乎忘記這裡的構造了,隻憑借著感覺隨意走。
路過一道門時,她駐足抬頭,隻見門匾上用漂亮的瘦金體寫著天字房三個字。
許慕之側身,輕輕扣響房門。
屋內傳出慵懶低磁的聲音:“進。”
許慕之眸光閃動,不可否認,這位弟弟的聲音很好聽。
她輕輕推開房門,入眼是一扇千裡江山圖的屏風,視線受阻,她邁步進去關上門,繞過屏風,目光落向冒著熱氣的地方。
梨花木座椅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在泡茶刮沫,那隻轉動的手修長勻稱,骨骼分明,連著一截瘦削的腕骨,似大師筆下鬼斧神工的傑作。
他應該是知道她已進來,卻沒有立即看向她,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
對此,許慕之隻能評價一聲做事專注。
故而她也沒出聲,還放輕腳步。
陸令詞做一件事不喜歡中斷,又以為是熟悉的朋友來了,態度自然十分隨意,也沒說撩眸看一眼,可漸漸聽到細微的高跟鞋聲音,以及對方走到茶桌對麵,不盈一握的女性細腰撞進眼簾,他刮沫的指尖一頓,緩緩抬頭。
許慕之終於看清他的臉,心湖不可避免泛起一絲驚豔的漣漪,她第一次看到容顏這般俊美清貴的男人,尤其是他的氣質很特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眉間恰好有一顆小痣,這讓他看起來仿若水墨畫裡的謫仙,氣質似雪如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遊離世俗之外的慵懶。
好在許慕之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不至於過度沉溺他人容貌,她及時壓下心中波瀾,清冷出聲:“請問你是陸先生嗎?”
陸令詞慢條斯理放下手中茶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手指,眸中有些不解眼前這位不速之客的來意,是走錯房間,還是不知去哪打聽到他今天在這和朋友聚會,特意找上門尋求投資?
可她既然知道自己的姓氏,想必是後者。
陸令詞閒適隨意的往後靠上椅背,紳士的比了個請坐手勢,“正是。”
許慕之有點吃驚他的沉穩,奶奶不是說陸家的小公子很活潑外向嗎?性格正好和她互補,可眼前這位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活潑的性子,也不像比她小兩歲,莫非是慢熱型?彼此不熟,所以他要矜持一下?
算是找到理由,許慕之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陸先生,我這人不喜拐彎抹角,如若說錯話,還望見諒。”
陸令詞取下左手腕的佛珠,一顆一顆轉動,低磁應:“您請。”
他想聽聽這位女士的目的。
許慕之掃過他指尖通體沉黑的佛珠,沉靜的眸色輕晃,這是現在年輕人愛玩的東西?
喜好還真是特彆。
不過不管對方如何,自己見他一麵後,毫無感覺,那彼此也不必再過多寒暄,她直接道:“陸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考量同意來與我相親,但我很抱歉,我對你沒有特彆的感覺,我覺得我們今天見完麵就不必見了,您說呢?”
陸令詞轉動佛珠的手倏然停下,漆黑子瞳深不可測的正式落到許慕之臉上,緘默片刻,他慵慵懶懶的笑了,“不急,或許我們可以喝杯茶再說。”
他把佛珠戴回手腕,重新開始泡茶。
許慕之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心想來都來了,喝一杯茶的時間總該給彆人,不然顯得太不禮貌,便暫時按捺不動。
幾分鐘後,陸令詞把倒好的茶親自遞到許慕之麵前,深眸看著她,揚起一縷清風般的笑,“請。”
“多謝。”許慕之頷首,舉止得體的端起茶杯品茗,大紅袍的獨有清香迅速彌漫口腔,又帶著淡淡微苦,餘韻持久,她不禁再品一口,毫不吝嗇稱讚,“陸先生泡茶手藝很好。”
“閒來無事的興趣罷了,算不得什麼。”陸令詞待她放下茶杯,又給她斟滿,意味深長道:“如若你喜歡,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帶一份回去,也算是我們萍水相逢的緣分見證。”
“不用了,謝謝。”許慕之無功不受祿,她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適時提出離開:“陸先生,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她提著小包起身,恰在這時,門外響起拍門聲,保鏢陳安焦急的聲音穿透進來:“大小姐,請問你是不是在裡麵?那個,你走錯了,這邊是東區的天字房。”
那一刻,許慕之第一次感受到網絡上說的腳趾摳出一室三廳是什麼體驗。
她錯愕的偏頭看向陸先生。
對方從容起身,繞過茶桌踱至她麵前,伸出手,眉眼含笑,磁聲介紹自己:“陸令詞,幸會。”